他正要開口:“我們要不要先去——”
“我準備好了,現在回家嗎?”
喻溫白眼底躍動的光點,將他此刻的期待暴露的一覽無遺,他像是迫不及待要拆禮物的小朋友,甚至沒注意到徐嘉珩微微抽搐的嘴角,鍥而不舍地繼續道:
“不做全套的話應該很快,我盡量控制在十分鐘內解決——”
十分鐘?
瞧不起誰呢。
“先不著急做,”徐嘉珩被這個時長深深刺激,再不忍打斷也逼著自己開口,“你不餓嗎,要不要先去吃飯?”
“我不餓啊......”喻溫白從遲疑語氣中覺出不對勁,倏地止聲看人,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等下不方便嗎,還是因為什麼不太行——”
“.......我做。”
“啊?”
“我說做,現在就做,”徐嘉珩聽見自己后牙咬緊的摩挲聲,一字一句艱難從唇縫中蹦出來,
“走,現在就回家。”
——
“......小伙子啊,你還好嗎?”
公寓附近的便利店內靜悄悄的,收銀臺的店員再次看向表情絕望的徐嘉珩,忍不住道:“有啥我能幫忙的不?”
他在這開店少說也有二十年,頭一回見男的買計生用品買出視死如歸的架勢,進人門起就不由得多看了徐嘉珩兩眼。
嘖,小伙子看著年紀不大,長得高大帥氣又一身名牌,怎麼買這玩意還不情不愿的?
難道是那玩意兒天生不行?還是年紀輕輕就體虛、每天還要被迫交公糧?
“年輕人啊,”再看人時,店員眼神多了幾分憐憫,語氣都柔和不少,“好好保養身體,以后還是有機會的,千萬別灰心啊。”
徐嘉珩再想別的,沒聽見對方說話:“嗯?”
視線在結賬處前幾排小盒子上掃過,到最后也只遞過去一瓶純凈水,付款后心事重重地在對面的就餐區坐下。
他到現在也沒整理清楚,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步田地。
不得不說,喻溫白拿捏人很有一套,激將法直狙是個男性都不容置疑的尊嚴,徐嘉珩計劃徹底被打亂,回神時人已經開車直奔家里,來便利店還是猛然想起家里什麼都沒準備,逃難似的臨時買的。
手機震動,是喻溫白發來消息:你還在買東西嗎?剛才有人提醒我這里不能停車。
徐嘉珩一陣頭疼:家里沒吃的了,馬上回來。
深吸口氣,徐嘉珩雙手交疊抵著前額,閉眼開始回想很久之前,他第一次被通知要做而不得不看小視頻惡補相關視頻的情景。
第一步是什麼來著?
聽說第一次會很痛,那時擔心喻溫白會哭所以特意做過筆記,還被齊東意外撞破;但時間過去太久,現在只能絞盡腦汁地盡可能回憶,生怕過錯任何細節。
徐嘉珩邊回憶邊感嘆,他當年高考都沒這麼緊張。
尤其發燒那晚看人可憐巴巴地掉過眼淚后,徐嘉珩絕對不想再見到第二次。
如果不是喻溫白催得太緊太急迫,徐嘉珩更傾向于細水流長的進展,但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倒像是他真有什麼隱疾一樣。
“......就這些吧。”
看都沒看地從貨架上掃蕩兩籃子吃的,徐嘉珩最后眼尖的抓了幾盒特大號,燙手似的塞進零食堆,又無奈地搖頭輕嘆。
買東西買的像是做賊,人生也是頭一回體驗。
“年輕人別垮著臉啊,你聽叔一句,”這里的店員今天格外熱心,兩次結賬都主動聊天,語氣誠懇,
“再大的事,躺在床上眼睛一閉一睜就都過去了。”
徐嘉珩嘴角抽搐,心想他這事怎麼躺著眼睛一閉一睜就過去:“......謝謝。”
元旦前一天的下午,不少學校和公司都提前放假,商鋪和飯店都早早開張,路邊街上比平時要繁華熱鬧不少,連向來清冷的公寓走廊都飄滿菜香,不時傳來歡聲笑語。
餐桌腿邊堆放著大包小包,喻溫白看著沙發上一言不發的人,輕聲道:“你可以直接去床上躺好,我洗個澡,準備好久來。”
徐嘉珩深吸口氣,起身走向櫥柜:“......渴了,喝點酒。”
還沒吃飯就要喝酒嗎?
喻溫白只覺得徐嘉珩地背影稍顯僵硬,但想到今年有人陪他一起跨年,唇邊笑意又藏不住地揚起,步伐輕快地回房換衣服。
抱著睡衣進浴室前,還不忘回頭叮囑道:“我很快就洗完,你快點來床上躺好哦。”
“.......”
淅瀝回聲沖淡喜悅,喻溫白在淋雨下捧起水沖打在臉上,覺得自己有些太興奮了,剛才的行為也不夠穩重。
但徐嘉珩說愿意和他一起跨年,偷偷放肆一晚也是可以的吧。
通過霧蒙蒙的玻璃格擋門,鏡子里彎眉正笑的人長相再熟悉不過,卻讓喻溫白覺得陌生——他以前從不知道,自己原來會露出這樣的笑容。
迅速換好衣服從浴室出來,主臥卻意料外的空蕩蕩,喻溫白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在走廊探頭看見還在廚房喝酒的徐嘉珩。
寬肩背對著人看不見表情,徐嘉珩手邊擺放著幾瓶干啤,骨節分明的手握著易拉罐瓶身,半晌后仰頭一飲而盡,再將瓶子重重放下,惆悵地長嘆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