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時候師父總在游歷山水,顧清逢廚藝感人,他算是蹭百家飯長大,后來長大了想分擔家務,就主動承擔了做飯的擔子。
記憶中,從來沒人特意為他準備過飯菜,哪怕只是早餐。
他不知道徐嘉珩清早跑了多少地方,才買到這麼多種類吃的。
喻溫白這頓早餐吃的特別認真,平時一片面包半杯奶就飽的人,今天恨不得要掃空所有,至少每一樣都要嘗一點。
徐嘉珩看他到后面越吃越慢,皺眉:“吃不完就別勉強,剩下的打包回去給齊東他們。”
“不勉強,”喻溫白搖搖頭,嘴里因為含著糖油粑粑漲鼓鼓的,“徐嘉珩,你是第一個給我做飯的人。”
“我很感謝這份用心。”
男生琥珀般棕色的瞳仁閃著光,一字一句的真誠反倒讓徐嘉珩自慚形穢——他只是準備了一頓早餐,桌上大部分吃的甚至是隨手點的外賣。
卻讓喻溫白視若珍寶。
看喻溫白埋頭吃的認真又費力,徐嘉珩完全開心不起來。
他忽然有些在意,在過去整整一年的同寢中,為什麼他對喻溫白除了疏冷的刻板印象外,毫無了解。
他們有那麼多機會可以交流,過去那麼多時間,說過的話卻沒超過十句——從某種程度上,這已經算得上是冷暴力。
徐嘉珩薄唇繃直:“......喻溫白,我以前是不是對你很不好。”
喻溫白疑惑地睜大眼睛:“為什麼會這麼想。”
“你沒有對我不好,”徐嘉珩嚴肅的表情不像是玩笑,讓喻溫白反而亂了手腳,連忙解釋道,
“真的沒有,你從軍訓的時候就一直在幫我,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徐嘉珩沒反應過來:“軍訓?”
T大的新生軍訓是在秋季開學前,按宿舍樓層各成方隊;八月酷暑的太陽毒辣,戶外幾天站下來,男生個個都跟煤炭似的。
喻溫白作為為數不多的例外,在人群中白到格外扎眼,順理成章地成為經常被教官拉出來做示范的倒霉蛋。
那天的練習內容是敬禮,帶他們的教官又挑了喻溫白出列,二話不說就要上手給他糾正動作。
軍訓不能戴手套,喻溫白更不想碰到別人,于是教官每次快碰到他之前,他都先一步躲開。
教官是個急性子,以為遇上硬骨頭就想用武力制服,結果連喻溫白衣角都沒抓到,就被甩了記過肩摔。
喻溫白不會說話,鞠躬道歉:“對不起,我不喜歡別人碰我。”
教官哪里聽得進去,劈頭蓋臉地張口罵人,還揚言要罰喻溫白在全體新生面前做千字檢討。
“技不如人就用官位壓人,你就這點本事?”
“而且他說了不喜歡多少次不喜歡人碰,教官你是不是耳朵不好?”
徐嘉珩那天說的兩句話,當時身穿迷彩服、肩寬腰窄長腿的樣子,甚至不屑一顧的表情眼神,喻溫白至今都記憶猶新。
“后來我們一起罰站,你還幫我擋太陽,”想起后續,喻溫白臉紅地說不下去,“你還說、還說——”
“我知道了。”
徐嘉珩終于撿起塵封記憶,也順便想起他當時流氓一般的發言。
剛入學那會他人狂的很,看誰都不服;喻溫白罰站時問為什麼給他擋太陽,徐嘉珩心想擋就擋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只是被青年炯炯的目光盯著,他就十分嘴欠的來了句:“當然是因為保護宿花,人人有責唄。
”
草,宿花的稱呼居然是這麼來的。
“我當時想和你說謝謝,但是一直沒找到機會和你開口。”
“等一下,”死去的記憶突然攻擊大腦,徐嘉珩沉吟著,不確定道,“罰站那天直到軍訓結束,我桌上的清涼貼,不會都是你送的吧?”
從入學第一天起,徐嘉珩就總能收到情書和各種零食,男生女生都有,基本是收到就當場分掉。
告白禮物那麼多,他唯一用過的,就是罰站那天后,每天雷打不動出現在他桌面的清涼貼。
沒別的原因,單純是因為太好用了,隨便貼個地方都能全身涼爽一整天。
居然是喻溫白送的。
徐嘉珩有些頭疼:“為什麼從來不說呢。”
他記得自己當時在寢室問過不止一次。
喻溫白想過要解釋,但一來清涼貼的持久是因為施了法咒不好張揚,二來是他更怕自己的好意,對徐嘉珩造成困擾。
他很早就注意到,室友因為怕吵到他,每次嬉笑打鬧的時候如果碰上他回來,都會立刻安靜下來。
后來為了不破壞氣氛,喻溫白除了睡覺都很少回寢。
不再深究過去,喻溫白想起顧清逢在電話里的交代,放下豆包抬頭:“徐嘉珩,你最近有時間去我家嗎。”
“我早上和哥哥說過昨晚的事了,他說可以和我一起幫你。”
有顧清逢護駕,他以為徐嘉珩會更放心,沒想到對方卻愣了很久,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居然還要三個人一起嗎。”
“正常情況下客人會指定一個人,”喻溫白自知技不如人,不好意思地雙頰發紅,“但我沒有經驗,第一次怕做不好。
”
看徐嘉珩瞳孔寫滿震驚,他慌忙解釋道:“但你不用害怕!哥哥會全程指導的,我、你要是實在不放心,不去我家也可以,我可以把東西帶到學校,我們去校醫務室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