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籃球車把人推進校醫務室,也真是個狠人啊。”
喻溫白微垂著眼,鴉羽般的長睫蓋住眼底情緒。
他也不想這樣的,可周圍沒有人,只能用推車了。
“尤其是他還帶著手套,照片乍一看跟分尸現場似的,”齊東笑聲大大咧咧的,“你別說哈,還真有點帶感——”
話沒說完就聽他一聲痛呼:“珩哥,你打我腦袋干什麼?!”
“外賣都堵不住你的嘴。”
帶著點散漫和慵懶的低沉男聲響起,在吵嚷的走廊間卻意外清晰:“閉嘴吃飯。”
“我也沒說他不好啊,”齊東的聲音忽遠忽近,伴隨著腳步聲,“你們不覺得,咱宿花的長相和性格特有反差嗎——”
門猝不及防被打開。
喻溫白還保持著手放在門把手上的姿勢,垂著眼安安靜靜站在門口,精致深邃的五官上看不出一點表情,只是眼神微冷。
和對面五官亂飛的齊東形成強烈對比。
喻溫白視線落寢室中央的小桌上。
他不在的時候,寢室其他三人明顯在開小灶;空地中間支起個小桌,塑料桌上擺滿了各種奶茶和外賣,香氣四溢。
喻溫白想起自己為了推人去醫務室,早就錯過了食堂飯點。
鼻尖傳來的香氣勾起胃里的饞蟲,他抬眼看向齊東,出聲道:“能讓我進去麼。”
“哦哦哦,好的好的。”
齊東側身讓開,和對面下鋪的于然痛苦地擠眉弄眼,上一秒還熱熱鬧鬧的寢室突然沒人說話,氣氛肉眼可見的尷尬。
喻溫白回到角落的座位上坐好,攤開書本準備復習,眼神卻不自覺地看向桌面的鏡子。
鏡面正對著空地的小桌。
不知道今天是什麼特殊日子,小桌上擺了至少四人份的外賣,從漢堡薯條到炸雞披薩,從重慶小面到燒烤串串,奶茶和鮮芋仙都有五六杯。
只有他還胃里空空。
饑餓最容易讓人心情低落,喻溫白鼻尖飄忽著各種食物香味,勾地空蕩蕩的胃輕輕痙攣反抗;五分鐘后他終于妥協,準備下樓去小賣部。
身后突然響起齊東弱弱的詢問聲。
“那什麼喻、喻溫白,今天中午珩哥請客,”男生眼巴巴地看著喻溫白,雙手捧著酸辣粉,“你要吃點酸辣粉嗎?”
說完,還心虛地看了眼身旁的徐嘉珩。
“別看我,”徐嘉珩就坐在喻溫白對面,在齊東瘋狂的眼神求救下,懶洋洋地后背靠著椅凳,長腿舒展,
“要道歉就自己去說。”
男生剛洗完澡渾身是熱氣,黑軟的發梢滴著水,大冬天不怕冷地穿了件寬松的黑色衛衣,整個人看上去清爽又干練。
——前提是,能忽略他身后大團黑霧的話。
自從上周請假回來,這團黑霧就形影不離地跟著徐嘉珩,幾天過去,非但沒有消散的趨勢,反而愈演愈盛,從最初的小小一團,到現在幾乎能將整個人包圍其中。
喻溫白盯著徐嘉珩身后的背后黑霧半晌,然后慢吞吞地挪開眼,對齊東道:“我不吃辣的。”
他胃不好,吃太辣晚上會胃疼。
齊東立刻蔫了,弱弱縮回手:“......好的。”
喻溫白隱約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又想不到具體原因,在再次安靜下來的氣氛中,抿唇轉身。
他聽見身后響起凳腿劃過地面的聲音。
微沉的男聲隨后響起:“不吃辣的,喜歡吃甜嗎?”
頭頂的冷白燈光被高大的身影遮擋大半,喻溫白有些意外地抬頭,正對上徐嘉珩低頭望向自己的眼神。
男生骨節分明的手里拿著兩杯奶茶,拎起來分別看了眼杯身上的標簽,倦懶的聲線再次問道:
“夏日檸打椰和多肉葡萄,有喜歡的嗎。”
一時間兩人的距離很近,喻溫白不可避免地聞到對方身上清淡的薄荷香味。
他沒想到徐嘉珩會二次搭話,緩慢地眨眨眼睛:“喜歡甜的。”
斟酌片刻,他朝徐嘉珩一字一句道:“我喜歡多肉葡萄。”
喻溫白的長相其實很漂亮,眉眼深邃鼻梁筆挺,滾圓的眼形和寶石般澄澈的淺棕瞳孔,專注看人時的神情又靜又乖,讓人總能聯想到家養的貓咪。
只不過他平時話太少,又刻意和周圍人保持距離,同寢一年多時間里,和寢室其他人幾乎沒有交流。
喻溫白居然會回答,徐嘉珩同樣出乎意料,他順手把多肉葡萄放在喻溫白桌面,隨口道:“行,桌上還有芝士蛋糕,餓了過來吃。”
說完也沒期待喻溫白答復,懶懶地轉身就走。
袖口卻被輕輕拽了兩下。
“我想吃芝士蛋糕,”喻溫白還是第一次和室友表達請求,耳根不自然地發熱,語氣帶著不自知的期許,
“還有菠蘿包,可以嗎?”
師父說過,修行之人要吃得苦中苦,方可成為人上人,所以喻溫白平時很少吃外賣,甜品也只在獎勵自己的時,偷偷吃一點。
但今天的外賣不是他點的。
而且......它們看上去真的很美味。
徐嘉珩看他微微發亮的圓眼,笑了:“當然。
”
“其實今天的外賣,本來就是珩哥特意給你買的,我們只是順帶捎上,”另一個下鋪于然也朝喻溫白笑笑,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