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看桌上那幾道下酒菜的擺拍,已經能看出他倆吃了好一陣了,有人見到葉縝,忙招呼他,“回來啦,快來吃飯啊葉縝。”
葉縝摘下頭盔,眨了眨眼睛,剛因為害怕在劇烈跳動的心臟還沒有完全平復,他呼吸時胸口的起伏有些不受他控制得劇烈。
正好唐介臨端著一大碗湯從廚房走出來,看到葉縝時,條件反射地移開了目光。
下班被一個人丟在工地,摸黑走夜路已經夠委屈了,還得看唐介臨的冷眼,葉縝心頭忽然涌上來一陣心酸,真憋屈。
葉緬喝得臉頰緋紅,直接上前來拉住葉縝,“你怎麼搞這麼晚啊?我不是讓你早點回來嗎?”
大哥喝了酒后蠻力有點大,葉縝抱著頭盔,身子一歪,一屁股坐到了唐介臨旁邊的凳子上,“你什麼時候跟我說過?”
“我怎麼沒跟你說啊?我還以為你是裝聽不到,你是真沒聽到?你又在發什麼脾氣?”
葉縝哪兒想得起來,他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連他什麼時候見過他大哥都給忘了。
大概是酒喝多了上頭,其中一人看著葉縝氣鼓鼓的,取笑道:“在工地上氣了一下午了,到現在還沒消氣啊?葉縝快二十了吧?這小孩脾氣該改改了。”
唐介臨偷摸了瞥了葉縝一眼,葉縝最討厭別人說他是小孩了,果然,臉色更加難看,他生怕葉縝不照顧任何人的面子,直接給桌子掀了,他當即端起桌上空的餐盤,“你們吃,我再去盛一點來。”
等他端著盤子再出來的時候,不知道是誰給葉縝倒了酒,葉縝已經跟他們喝上了。
一些個三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飯桌上沒有美女能調侃,就揪著葉縝不放,一會兒說葉縝不能喝,一會兒又強調葉縝是小孩。
葉縝要強的性格經不起激將法,他心情不好喝下去的都是悶酒。
唐介臨看得心驚肉跳,這種喝法,葉縝又沒吃東西,很容易醉的,他忙給葉縝盛了一碗飯,遞到葉縝面前。
“別光喝酒了,吃點飯,不然晚上會餓的。”
這時,又有人附和唐介臨,“對,唐師傅說得對,葉縝你吃點飯,你還在長個子呢。”
不光附和唐介臨,還得曲解唐介臨的意思,是三句話不離葉縝是個小孩的話題。
葉縝遷怒到唐介臨身上,他垂著眼睛,推開面前的飯,硬邦邦的來了一句,“不餓。”
這算什麼意思啊?他唐介臨想理自己就理,不想就不理,唐介臨把他當什麼了?一碗飯就能巴結他,他又不是唐介臨養的一條狗。
見葉縝不領情,唐介臨也不好強求,點了點頭,不再作聲。
一頓飯吃到了九點多,大家都算是盡了興,拍拍肚皮各自回房間睡覺去了,唐介臨當不了甩手掌柜,幸好他也沒喝多少,他得留下來打掃戰場,把碗筷收拾進廚房,該洗的洗,該掃的掃。
等把廚房都收拾干凈了,唐介臨拿著掃帚出來掃院子,一眼便看到葉縝呆呆地坐在小飯桌旁。
他嘆了口氣,走到葉縝身旁,“都走了,你還不上去?”
掃帚掃到了葉縝腳邊,葉縝像是被點了穴道一樣,一動不動,就是不肯抬起他高貴的雙腳。
唐介臨沒辦法,停下手里上活,低頭去打量葉縝,葉縝表情呆滯,眼神黯淡,直勾勾地盯著地上,像是沒聽到自己的話,唐介臨只好挺高了聲音。
“葉縝,腳抬一下。”
這下葉縝應該是聽到了,只是不愿意回答唐介臨,但是他的表情有了明顯的變化,咬著后槽牙在狠狠地磨,咯吱咯吱的聲音都能聽到。
這不恨得咬牙切齒的。
“我剛剛一個人回來的。”葉縝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
唐介臨聽到有些糊涂,默默等待著葉縝的下文。
“我大哥走也不跟我說一聲,我一個人在工地上,我走的時候,工友都走得差不多了,路上沒有人不說,連路燈也沒有。”
唐介臨聽出來點委屈的意思,他將手里的掃帚放到一旁,蹲到了葉縝面前。
葉縝打了個酒嗝,繼續道:“我覺得那山上鬧鬼,老是看到紅光……有鬼火在飄……”
光是聽葉縝說話,是聽不出他喝多得了的。
知道葉縝膽子,特別怕黑怕鬼,唐介臨耐心跟他解釋,“哪有什麼鬼火,我看到有人在燒紙錢是真的,說不定是人家燒剩下的。”
葉縝抬頭鄭重其事地看著唐介臨,他眼眶的都紅了,愈發地可憐巴巴,“你少唬我,你把我當小孩是吧?”
一說到小孩,葉縝又想起剛才在飯桌上那些人對他的調侃,他瞇著眼睛審視著唐介臨,“你是不是跟他們一樣,也把我當小孩?”
“我沒有啊。”唐介臨舉著手,擺出一副發誓的樣子。
葉縝挺在意“小孩”這個稱呼的,剛才飯桌上的人見他越是在意,越是要提,他不想參與,說些讓葉縝下不來的話。
“真的。”他又跟葉縝強調了一下。
葉縝嘴唇微微噘起,“你是沒有,你只是不理我嘛。”
第17章
即便知道葉縝說的是醉話,唐介臨還是愣了一下,他以為他掩飾的已經夠好了,葉縝粗枝大葉的不會察覺,他以為就算是有所察覺,以葉縝自大的性格,也不會拉下臉來問,哪怕是喝醉了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