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什麼呆,”李鶴推了他一把,“走,吃飯去。”
兩個人又去了那家自助烤肉,帶著李明澤去吃自助,絕對不虧本,他不緊不慢地勻速進食,一串接著一串,邊吃還要邊喝豆奶,歇都不用歇,用來插木簽的桶都快被他放滿了,才滿足地表示吃飽了。
李鶴琢磨了一下,主動說道:“這幾天都沒再見過那個胖子了。”
李明澤沒什麼表示,只是“嗯”了一聲。
李鶴說:“如果你再見到他,第一時間要和我說。”
不等李明澤回答,他又補了一句:“如果我再見到他,也第一時間和你說。”
李明澤說:“好。”
兄弟倆飽得走路打晃,下午李鶴要去西餐廳上半天班,晚上去臺球廳值到凌晨,他讓李明澤自己玩兒去,要麼出去逛逛,要麼在家看書睡覺,李明澤拒絕了,直接從書包里掏了本書,坐在西餐廳外面樹蔭下的長椅上看書,李鶴工作的間隙,一抬頭就能看見他,在那兒低頭認真看書。
“不熱嗎?”李鶴下班時問他。
“還行。”李明澤后背出了一層薄汗,買了根奶冰棍,吃得只剩下棍。
晚上李鶴在臺球廳值班,李明澤找個靠窗的角落繼續看書,一本厚厚的大部頭,從早到晚,差不多都要看完了,臺球廳里吵吵鬧鬧,燈光昏暗,他自巋然不動,一頁一頁地翻,不快不慢,李鶴怕他近視,找了個充電的小夜燈,給他夾在旁邊,照著看。
那幾個職高的女生又來了,租了一張桌,看著不太會打,瞎打,小聲說大聲笑,時不時你推我我推你去看站在吧臺玩手機的李鶴。
韋正推他:“等你請喝可樂呢。
”
李鶴頭也不抬,興趣缺缺:“沒錢了。”
韋正:“怎麼沒見你談戀愛呢?”
李鶴翻個白眼:“你不也沒談?”
“沒錢。”
那群女生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推出一個長得最漂亮的,頭發燙成大波浪,還染了點顏色,嘴唇涂得很紅,撥弄了下頭發,敲了敲吧臺桌子:“帥哥,來罐可樂。”
韋正自覺地沒動,李鶴回頭撈了一罐放在桌子上,懶洋洋地說道:“兩塊。”
那女孩兒把可樂推回去,笑道:“請你喝。”
李鶴這才抬眼看了看她,的確是個漂亮女孩兒,說實話沒有沈小情長得好看,但那股“我知道自己長得很好看”的勁兒估計挺招人的。他無所謂地把可樂抓在手里,說道:“謝了。”
那堆女生跟拉拉隊似的,一個勁兒起哄,估計自己覺得自己挺小聲,但其實全臺球廳的人都聽見了,連心無旁騖正在看書的李明澤都把書放下來,抬頭看看這頭發生了什麼事。那女生仿佛被壯了膽,繼續說道:“帥哥,你是不是在隔兩條街的西餐廳打工啊,我在那兒吃過飯,你叫什麼?”
大家都往這兒看,李鶴不想下女孩子的面子,說道:“李鶴,鳥字邊。”
女孩兒說:“我叫邱悄悄,下次請你吃飯啊。”
一群女孩兒笑著鬧著結賬走了,前腳剛走,后腳就有人開起玩笑來:“小鳥,艷福不淺啊。”
李鶴不喜歡這樣開玩笑,懶得回答,有一口沒一口地喝可樂,幾個小混混的都是附近住的,李德業麻將局的常客,和李鶴也算熟悉,玩笑開著開著就開得沒了邊。
“不過小鳥不是常跟一個女的一塊兒嘛。”
“哪個女的?”
“就那個,沈清的女兒,也是漂亮得不行。”
“哎,沈清的女兒啊。話說,沈清那娘們兒不行啊,老得皮都松了,她女兒倒是......”
倒是什麼,沒能說下去,李鶴皺著眉頭抬起頭來,還沒來得及罵人,倒是韋正先發了火,抓起李鶴喝剩下一點的可樂罐,扔過去,正中說話那人的后腦勺,可樂淋了一腦袋。
“我操,你干嘛!?”
李鶴手一撐吧臺,直接利落地翻出去,一把抽走他們的臺球桿,微微抬著頭,下巴看人,推著他們幾個往外:“走走走,打烊了。”
那幾個人還要生氣,李鶴反手直接把門摔在他們臉上,“砰”一聲。他回頭去看韋正,韋正低頭不看他,從冰柜里另抓了一罐可樂,說:“賠給你。”
李鶴不接他的話,問道:“你喜歡她?”
韋正大怒:“不是!”
李鶴:“知道了。”
“真的不是!”
李鶴說:“都說知道了,走了,李小明,下班回家。”
李明澤拿著書,伸了個懶腰,跟著李鶴下樓,走著走著,冷不丁問道:“哥,你談過戀愛嗎?”
李鶴回頭看他,反問道:“你要談戀愛?”
“......不是,我問你呢。”
李鶴插著兜,吊兒郎當地走在前面,說道:“不能早戀知道不?不對,早戀也不是不行,別影響學習就行。也不對,早戀要有分寸知道不,不能欺負女孩子,要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他在前面絮絮叨叨,努力進行委婉的青少年性教育,李明澤在后頭哭笑不得。
這麼些年,除了沈小情,真沒見李鶴跟哪個女孩兒走得近過,李鶴一天天做的事情,就只有賺錢存錢,別的沒有了,別說談戀愛了,跟哪個女孩子搞搞曖昧也都是沒有的。
但李鶴已經不小了,他總要談的吧,還要結婚生孩子。
李明澤突然就出了神,覺得自己在想一些很奇怪的事情。
他和李鶴,就像一個人身上的左腿和右腿,離得再遠也就是一步的距離,如果李鶴談戀愛了,結婚了,生孩子了,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