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常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松開了禁錮著下屬的手。
在門口的所有人都看到,那位傳說中的老大背對著門,干脆利索地一刀割斷了他們老板的喉嚨,任由老板軟塌塌地倒在了地上,彎腰撿起了地上的黑色面具,重新戴好。
沒有一個人敢說話,所有人都低著頭,也不敢繼續看下去,生怕看到了老大的真容,自己也會變成一具尸體。
聽到陳牧舟的腳步聲,眾人紛紛為他讓開道路,心驚膽戰地等待他離開。
陳牧舟走會所的暗道離開,在安靜又黑暗的小巷里,他揭開了面具,擦了一下眼皮上已經干涸的血跡,自言自語地說:“果然還是眼鏡更方便。”
至少殺人的時候,有眼鏡的鏡片擋著,血不會濺到眼睛里。
“好,卡。”成天文說,“陳牧舟從會所出去的那一段補拍一下,群演的表情要更驚恐一些,知道嗎?”
成天文轉頭對許惜霜說:“小許啊,身體沒事吧?”
許惜霜喘了口氣:“沒事。”
因為馬上就要進行補拍,所以許惜霜并沒有完全從陳牧舟的狀態里脫離出來,而是依舊維持著冰冷的表情。
晏玉山猝不及防和許惜霜對上視線,被許惜霜眼里的冷意驚了一下,仿佛回到了自己和許惜霜才認識不久的時候。
那個時候,許惜霜看他的眼神就是冷的,充滿了防備和不信任,還有一些說不出來的感覺。晏玉山也一直以為,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情冒犯了許惜霜,許惜霜討厭他,才會那麼看他。
可是現在,他看著許惜霜的眼睛,卻恍然覺得他可能誤解了什麼,許惜霜那時的眼神分明和陳牧舟的眼神是一樣的,有一種洞悉一切的高傲,好像對什麼事都漫不經心,只會對他們在意的事情感興趣,比如……
生死。
晏玉山往前走了一步,沖動地想要問一問許惜霜到底在乎什麼,但是許惜霜已經走到了攝像機面前,開始補拍。
晏玉山默默退了回去。
陳牧舟無疑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反派,他壞的非常徹底,即便是他殺人的時候,他關心的也只是血會不會濺到眼睛里,而不是在乎自己剛才殺了一個人,讓一條活生生的生命流失。
這樣性格的角色很容易就能調動圍觀群眾的腎上腺素,顏瑤用右手捂著嘴,防止自己尖叫出來,反復回味著許惜霜剛才抬手擦血的那個動作,心里已經有了好幾個剪輯的方案,每一個都有一點不能過審的片段。
晏玉山也會為這樣的許惜霜著迷,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但是他回過神來之后,又有點擔心,掏出手機給許醫生發消息。
晏玉山:“許醫生,如果許惜霜在孕期拍攝一些比較血腥暴力的內容,這樣會對胎兒有影響嗎?”
許醫生為金主爸爸的消息設置了專門的提示聲,他很快回復:“那要看許惜霜的情緒波動大不大。”
晏玉山看了眼許惜霜,神色復雜地回復許醫生:“應該不大。”
許惜霜是沉浸式演員,而陳牧舟這個角色從頭到尾都是非常冷靜的,他殺人并不是為了泄憤,而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愉悅感,所以從某種程度來說,許惜霜在拍這部劇的時候,心情應該……挺好的?
許醫生:“那沒事了。”
許醫生:“你要是實在擔心的話,放胎教音樂的時候,你可以放一點法制節目給胎兒聽。
”
晏玉山:……
許醫生:“開個玩笑哈哈。”
許醫生:“但是你們過幾周記得來檢查一下,觀察一下胎兒的生長情況,還有許惜霜的身體情況。”
晏玉山:“好。”
許醫生:“對了,我給你寄的妊娠油應該快到了,你收到了嗎?”
晏玉山回答:“收到了,謝謝許醫生。”
許醫生接著給晏玉山發來了一條消息,是關于妊娠油的涂法,晏玉山認真記下,在心里默念,然后關掉了手機。
拍攝在晚上九點之前結束了,許惜霜坐在保姆車上的時候就開始打瞌睡,回到酒店時已經困得不行,被晏玉山扶著進了電梯,走進房間。
回到房間之后,許惜霜反而清醒了,他坐在床沿邊,對著晏玉山困聲說:“我不會馬上睡覺,我要先洗澡,你等會兒再來。”
晏玉山點頭,推門走了出去。
許惜霜洗澡的時候,晏玉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拆開快遞,從里面拆出兩瓶妊娠油。他看了一下成分,沒有香精之類亂七八糟的東西,確認安全,然后又復習了一遍妊娠油的涂法,等到許惜霜的消息發過來之后,他才從沙發上起身,帶著妊娠油進了許惜霜的房間。
許惜霜已經換好了睡衣,他熟練地把臉埋進枕頭里面,看著晏玉山走過來,等待晏玉山和寶寶說話。
“這是妊娠油,”晏玉山把手里的小瓶子舉起來給許惜霜看了一下,“昨天晚上給你提到過,但是你已經睡著了。許醫生說你皮膚好,偶爾涂一下就行,今晚先涂一次,可以嗎?”
許惜霜沉默一秒,問道:“這個東西……是涂哪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