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蘭殊還是第一次見宋風時甩臉色,心中竟有些忐忑。這真是前所未有之事了。鄭秋淑說:“我看小宋今天沒什麼胃口,才做了碗粥。怎麼,小宋連粥也吃不下嗎?”
宋風時便答:“沒什麼,覺得有些淡。”
鄭秋淑見他倆肯定是鬧別扭了,便對金蘭殊說:“人家都說粥淡了……”
金蘭殊卻說:“那加點鹽不就行了麼?”
宋風時卻說:“不想吃鹽。”
金蘭殊說:“那加點醬油?”
“你看,如果是傅丞吃粥淡了,你會讓他加醬油嗎?”
金蘭殊真的是完全噎住了。
宋風時也為自己無理取鬧的角度之精奇而感到驚喜。
怎麼辦?知書達理的宋風時忽然覺得自己也很會無理取鬧。
金蘭殊看見手機響了,便直接拿著手機走開,也懶得呆這兒了。
他走到了外頭,接起了電話:“歐文,什麼事?”
歐文便說:“哦,是關于我們給宋總監買車的事情……”
“買什麼買?你不知道公司在虧錢嗎?”金蘭殊罵道,“胡鬧!”
“對不起,老板。”操你媽。
第七十四章
同居戀人鬧別扭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
因為在最后,他們還是得躺在同一張床上。
宋風時不打算去睡客廳,也不會睡客房,而金蘭殊更不可能退讓。
二人冷冷淡淡地躺到了床上,猶如兩具僵尸被困在同一個棺材。
金蘭殊很少受這樣的氣,又問宋風時:“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發燒了?”
宋風時抬眼看著天花板,說:“你到底在不在乎我?”
金蘭殊驚訝無比,半晌,說:“我讓你吃我的住我的,還不在乎你?我是慈善家嗎?”
原本,宋風時是滿足于金蘭殊這樣的表達的。
但最近,他已經無法被這樣滿足了。盡管他一直勸誡自己要知足,但還是忍不住被種種事情而弄得心煩氣躁、心理陰暗。
他總覺得,自己在金蘭殊的心里不是那麼特別的。
宋風時斟酌良久,方說:“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合適?”
金蘭殊沒聽出來這個語言中的“陷阱”,只說:“是啊,你是很合適啊!”
宋風時果然不樂,說:“那要是有別的更合適的人呢?”
金蘭殊只覺這話無理,道:“假設性的問題我不回答。”
宋風時即刻語氣不滿:“你是拿堵記者的話來堵我?”
金蘭殊笑了:“你不也像無聊記者一樣找茬麼?”
無聊?
找茬?
若說宋風時剛剛只是借機鬧別扭,現在他是真的有情緒了。
他把被子蒙過頭,氣得不說話。
這些天,宋風時開始鬧別扭。
金蘭殊也沒理他。
金蘭殊和宋風時的鬧別扭比賽正式開始。
也不知道誰規定了,情侶之間鬧別扭就不能和對方好好開口講話。
鬧別扭是一場比賽,誰先說好話誰就輸掉。
在他們之間,這個“輸家”永遠都是宋風時。
因為宋風時是“小宋”,金蘭殊是“金總”。
然而,情況好像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宋風時撿起了幾分沒理由的“尊嚴”。
尊嚴是一種讓人氣憤的東西。
當你沒有尊嚴的時候,心態總是相當沉靜。
當你有尊嚴的時候,你容易感到憤怒。
宋風時就是如此。
以往金蘭殊說的話、做的事只怕比那個“導火索”要可惡一百倍、一千倍,但宋風時的心態是很沉靜的。他讓自己站在卑微的角度去審視著個事情,他便可以默默消化自己的情緒。
現在,平心而論,金蘭殊對他是越來越好的,但宋風時反而不見得可以自我消化。
人就是這樣,得隴望蜀。
宋風時站在一寸一寸計算的好處里,忽然想進到咫尺之間。
得寸進尺。
然而在公司里,宋風時卻依然保持著自己工作的步調。
宋風時不想將私人的情緒帶進工作場所,從而影響工作效率。
而金蘭殊一向是利益至上的商人,手頭上還有一個大項目要跟,自然也不至于擾亂宋風時的工作。
然而,他們二人忽然拉開的距離,還是很容易被細心的人察覺的。
歐文就是一個很細心的人。
而且,歐文想不察覺都不行。
“你讓小宋過來我辦公室,把那份文件給我。”
歐文回答:“嗯,是這樣的,宋總監說他已經將COPY發來了。”
金蘭殊切齒冷笑:“他這麼大的架子?”
歐文笑著回答:“可能是忙吧,您知道……”
“我不知道!”金蘭殊語調升了一個八度,“讓他來!”
歐文點頭:“是的,老板,沒問題的,老板。”
——你倆吵架管我X事?
歐文頭痛得很,還是打了內線電話去宋風時那兒,卻是無人接聽。
歐文只得打了宋風時的手機,這次接通得挺快的。
“喂?歐文呀?”宋風時的聲音很爽朗,和平常一樣,只是聽電話里的雜音,可以判斷宋風時不在公司里,應該在外頭。
歐文便說:“宋總呀?是這樣的,您剛剛發的那份文件,咱們金總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想請您到辦公室給他解釋一下。”
“這有什麼好不明白的?”宋風時說,“他沒讀識字班嗎?”
歐文還是第一次聽到宋風時用這種語氣說話,還真的是噎著了。
宋風時也察覺自己的語氣真的很拽。
這種拽還挺爽的。
怪不得金蘭殊那麼喜歡懟天懟地。
有點理解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