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風時沒來得及苦澀,就要趕著去開會了。
金蘭殊拍了拍宋風時的肩膀,說:“發什麼愣!叫全世界來開會!現在不用干活嗎?”
宋風時點點頭:“是的,金總。”
會議的主題很簡單,就是他們的時裝發布主題,這個系列將登陸巴黎時裝周,所以相當重要。金蘭殊將這個系列交到程錦的手上。
程錦非常欣喜,回答:“我一定會努力,不負眾望的。”
瑞克卻擰眉,說:“可是……我們不是拿不到巴黎時裝周的官方位嗎?”
曹大頭卻說:“巴黎時裝周嚴格上來說是一個周,不是一個位!那是一個時間的概念,不是一個人空間的概念!”
瑞克皺眉:“你的意思是……?”
“誰規定我們不能在那一周去巴黎辦展呢?”曹大頭回答,“只要我們在那個時間點去巴黎開了個時裝秀,再發發稿子宣傳宣傳,那一樣等于參加了時裝周啊。”
瑞克眉頭大皺:“那不等于是蹭熱度的‘野雞展’?這樣真是會自降身價的!”
曹大頭不以為然說:“沒得去就降身價!”
見二人相持不下,金蘭殊便發言:“我同意曹大頭的觀點。既然無法加入官方日程,我們就去‘非官方’日程。只要把時裝秀辦得漂漂亮亮,也沒什麼可恥的。”
程錦卻想起了什麼,說:“關于絲綢的問題……”
金蘭殊點頭,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答和吳郡政府是簽了約的,好處也拿了,不能不支持本地產業。”
程錦卻說:“可是印染的技術上,他們確實跟不上國際領先水平。”
金蘭殊回答:“這方面,我已經安排好了。我們從吳郡那兒購入半成品,送到歐洲加工,再轉回來。
你看怎麼樣?”
曹大頭驚訝地抬起眉毛:“這樣的話,成本就大為增加了?”
金蘭殊淡笑:“我們做奢侈品的,就別計較成本了。最緊要做好產品,是吧,程錦?”
程錦感激地點頭:“是的,金總。”
“你盡管去做,我們一定會支持你的,成本不是問題。”金蘭殊說話帶著那種“花著傅丞的錢不心疼”的從容。
既然要辦展,整個公司也要跟著這個計劃高速地運轉起來。
宋風時自然也是忙里忙外的,但當他沉靜下來時,卻總有空虛涌上心頭。
他也不知道自己希冀的到底是什麼?
工作上,他已經算是成功了,現在這個職位,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而情感上,他還把金蘭殊這個“男神”弄成同居男友了,固然也沒什麼好不痛快的。
可他還是覺得不滿足。
宋風時半夜睡不著,便悄悄離開了臥室,走到了廚房。沒想到,大晚上的,鄭秋淑也在廚房里坐著,正在熱牛奶。
“阿姨?”宋風時有些驚訝,“那麼晚了,您還沒睡呢?”
鄭秋淑回過頭來,說:“你也起來啦?”
宋風時笑笑:“有點口渴。”
說著,宋風時從冰柜里拿出了冰塊,加到飲用水里,弄了一杯冰水,慢慢地喝了一口。
“大晚上的喝那麼多冰!對身體不好啊!”鄭秋淑說,“還是要多喝熱水。”
說著,鄭秋淑捧起了她的熱牛奶,又打量著宋風時,說:“小年輕,是不是有什麼煩惱啊?”
宋風時搖搖頭:“沒有。”
“是不是和我兒子吵架了?”鄭秋淑又猜測道。
宋風時連忙搖頭:“不,沒有,我怎麼可能和金總吵架?”
鄭秋淑聽出了宋風時的言下之意,便道:“你和他不吵架?是因為你們相處得很好?還是因為你不敢和他吵?”
宋風時竟被問得說不出話來。
鄭秋淑笑笑,說:“之前我也不懂你們怎麼回事,也不好多說。但現在我算是看清楚了,你這樣肯定要受他欺負的。他這個孩子,從小就被寵壞,從來都不懂珍惜眼前擁有的一切的。他會把自己得到的一切都當成理所當然的。你可千萬別做他的‘理所當然’。”
宋風時一怔,說:“可是……”
鄭秋淑說:“而且談戀愛啊、談對象啊,總是一方低頭忍讓是沒有結果的。像我,心里有什麼不滿是一定會說出來的,就算是吵架也沒關系!而且,鬧別扭也很有趣啊!”
宋風時有些猶豫:“沒事鬧什麼別扭?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鄭秋淑卻道:“沒事才要鬧呢!不然生活其實不是一潭死水?”
宋風時想了半天,說:“那您的戀愛經驗都是成功的嗎?”
鄭秋淑的臉色頓時變得很尷尬:“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宋風時也覺得自己有些失言冒犯,便臉帶歉意地笑笑:“是的,您的人生經驗肯定比我的豐富。只是,我覺得生活最重要就是平淡。”
“平淡的生活是對的,但是你們才戀愛多久啊,就平淡?”鄭秋淑又說,“我瞅著,小區里廣場舞大媽和門房大爺談戀愛都比你倆有勁兒。”
宋風時只得苦笑:“那哪兒能比?現在年輕人談戀愛都不如他們有勁兒的,畢竟他們不用上班,有閑啊。”
鄭秋淑卻道:“你倒是聽我一句啊,這個家庭關系啊,就是‘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宋風時只道:“這話聽著著怎麼有點兒耳熟?”
鄭秋淑點頭:“是啊,《紅樓夢》第八十二回 嘛。
”
“哦……”宋風時干咳兩聲,“可是……”
“你不信我,總能信得過《紅樓夢》吧!”鄭秋淑說,“金蘭殊那臭小子是我兒子,我肯定是寧愿他快快活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