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虞跟嘉太太越洋電話里抱怨不休,將宋風時講成是一個渣滓般的不入流。嘉太太打著呵欠,說:“你少跟我說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啦。你也別老一門心思放在金蘭殊身上,所謂是‘不能將所有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你也該多方面發展,學學人家宋風時,左右逢源,不吃虧的。”
嘉虞被堵了話,心里憤懣:“說得好聽,還不是因為我有你這個媽?吳郡這邊稍微有點臉面的人都不待見我的。外面的我也認識不上。”
嘉太太倒不介意被自己的兒子排揎,也不氣惱,笑道:“你想見外面的?那今晚的吳太太辦的晚會你還不抓緊?她今天的晚會參與的大多都是外商。你去碰碰運氣也行呀。”
這個晚會,原本也邀請了金蘭殊的,只是金蘭殊今晚剛好要去訚家村,便只能錯過了。嘉虞穿著掐腰小西裝的去了晚會,卻不巧竟見到了劉易斯和宋風時。
原來,劉易斯拜托宋風時的事,就是叫宋風時來陪他參加這個晚會。吳太太原本還想幫劉易斯說個對象的,見劉易斯帶了人,便笑笑,說:“這位是……?”
劉易斯說:“這是我朋友。”
“哦。”吳太太才算放心一些,“原來是朋友啊。怎麼沒見過?是哪家公子?”
這話問得,讓宋風時忽然尷尬。
宋風時看著這酒席宴會觥籌交錯的,大理石的地板,水晶的燈,一看就是高級宴會,他來這兒,真是“身份不合”,動不動招人笑話。
吳太太隨口一問“哪家公子”,倒不是要讓宋風時難堪的,但宋風時自己卑微,才覺得困窘。
劉易斯解頤一笑:“這是宋先生,外地人,你不認得的。
”說著,劉易斯又以下巴輕輕一抬,目指不遠處:“那位是誰家公子呢?”
吳太太便順著劉易斯的目光看去,看見了人群中的嘉虞。吳太太輕蔑一笑:“什麼公子?我也不認識。”說著,吳太太說了聲“失陪”,又端著酒杯,轉身離開,細聲問了助理:“那個**生的東西怎麼弄到的邀請函?”
嘉虞像是蝴蝶一樣在場上穿花亂飛了一會兒,才又在露臺附近和劉易斯、宋風時迎面碰上了,便都笑著打了招呼。
嘉虞舉著酒杯說:“好巧啊,你們兩位原來是熟人啊?怎麼從來不曾聽說過?”
宋風時聽著嘉虞這語氣,真是惡心壞了,但仍笑道:“是嗎?只是剛好認識而已,這一行圈子很小的。只要人品好,混久了就能認識很多同行的朋友,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
嘉虞皮笑肉不笑:“小宋這麼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說我人品不好,所以才沒認識同行朋友?”
宋風時哈哈一笑:“這是什麼話?我是意思是你工作時間不長。你真是愛說笑。”
嘉虞也笑笑,正要再說什麼,劉易斯卻打斷了,仿佛是為了化解局面,換了個話題:“剛我和小宋爭論著呢。”
“爭論什麼?”嘉虞好奇問道。
劉易斯果然成功地轉移了話題,又笑:“我說我身上的衣服是磚紅色,小宋卻說是茶赤色。你說呢?”
見劉易斯身上一套暗色的西裝,樸實無華,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顏色微變,竟是多種顏色的絲線經緯交纏而成,因此在不同燈光下頗有幻彩。嘉虞便傾身說道:“這顏色是……”正說著話時,嘉虞忽感背上一重,他手上的酒杯一傾,香檳便潑到了劉易斯的衣服上了。
宋風時大聲叫道:“哎呀,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嘉虞臉上臉色忽變,看著宋風時和劉易斯的表情,立即明白過來,咬牙切齒:“你、你們……你們是在坑我吧!”
這動靜惹來了吳太太。吳太太和助理來到了這邊,只問:“怎麼了?”
劉易斯一邊取了絲帕拭擦衣襟,一邊淡淡笑道:“沒什麼,這位小嘉公子潑了酒到我的衣服上了。”
吳太太臉色微變,仔細一瞧,又說:“哎唷,作孽了,這面料可是上好的宋錦呀!”
宋風時的臉色也變了:剛剛劉易斯不是跟我說,這只是中等的錦緞,加上裁衣的人工費,就值2萬塊嗎?
宋風時雖然在奢侈品行業很久,但卻很少接觸傳統中國的布藝,因此識價不清,不然當時也不會被那餐廳老板的絲綢畫給騙了。因此,劉易斯提議拿這件不算太貴的衣服來小小地“報復”一下嘉虞,宋風時也覺得2萬塊對劉易斯和嘉虞都不是大錢,還挺有趣,才答應了。
劉易斯只說:“算了,我看小嘉公子也不是故意的。”
嘉虞憋著氣,但也只得說:“太抱歉了,我確實不是故意的。”
吳太太原本就不待見嘉虞,現在更趁機拿起架子了:“要是普通的就算了,那麼貴重的東西給弄壞了,怎麼能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放過呢?小嘉公子,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作為長輩,不能不教教你點道理。這樣吧,你把錢賠了。”
嘉虞帶著氣的,但又不敢得罪吳太太,只說:“當然是我要賠的。但要賠多少才對?”
劉易斯便道:“算了,賠個干洗費就得了。”
“你這個面料嬌貴,干洗也不中用了!”吳太太嘆氣,說,“我是做這個的,我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