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易斯轉過身,見宋風時盯著自己的衣服看,便解釋說:“這是竹纖維做的衣服,屬于我們的‘竹衣’系列。”
“哦,那真是很厲害!既古典,又創意,還環保。”宋風時不覺點頭,只是覺得這樣的衣服不好賣吧,太難穿得好看了。
“其實這衣服也不好穿,是吧?”劉易斯笑笑,仿佛看出了宋風時的真實想法,“就是為了符合今天活動的主題,我才穿的。”
宋風時順著劉易斯的指示,抬眼一看,見商場中央搭起了一個一層樓高的竹棚子。
看來,這次上苑春活動的主題的竹制品啊。
他們進了棚子,便看到一個小舞臺,也是竹子搭建的。舞臺中央是一個年過半百的工藝人在做手工。他用粗糙的手掌捧住一白如凝脂的瓷器,并用細絲一樣的竹篾將瓷器包裹。
四周是木架上都擺放著秀麗的手工制品,都是被竹絲纏著白色瓷器,看來都是出自這位匠人之手。
木架下放著一捆竹絲,劉易斯取出一根竹絲,讓宋風時碰觸。宋風時伸手摸了摸那根竹絲,便立即臉露驚異之色:“好柔軟、好滑溜,簡直不像是竹子。”
“是的,一百斤的竹子才能取出八兩這種質感的竹絲。”劉易斯微笑著介紹說,“光是這竹絲,就比瓷器要貴呢。”
宋風時有些吃驚。
“但其實再貴的東西擺在那兒看都沒什麼意思,還是要用得起來才好。”劉易斯說出了自己的生活哲學,便將展品拿起來——那是一個裹著竹絲的素色茶杯。他往里頭注滿熱水,遞給了宋風時。宋風時見里頭有熱水的,便小心接過,沒想到杯子拿在手里卻一點都不燙。
劉易斯便道:“因為這些竹絲的緣故,瓷器拿在手里既不會太燙、也不會太冰涼,算是彌補了瓷器的缺點了。”
“這就是……”宋風時抬頭看著墻壁上掛著的牌子,牌子上寫著“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竹絲扣瓷”。
宋風時見場內的產品均無標價,但聽著他們這一頓介紹,就覺得自己根本買不起,又暗道:不就是要倒茶不燙麼?我用馬克杯還不行麼?
劉易斯笑道:“你喝一口茶,看看會不會竹子清香?”
宋風時帶著疑惑拿竹絲扣瓷小杯子喝了一口:“嗯……是有點。”其實根本嘗不出什麼竹子清香呢,但為了對方的面子,還是說有吧!
沒想到,劉易斯卻哧的笑了:“竹子纏在外面的,怎麼可能讓茶有竹子香氣?”
宋風時臉有些熱了:“我……這……這不是你問的麼?”
劉易斯笑著拍拍宋風時肩膀,說:“是的,謝謝你賞臉。這個杯子就送你了。”
宋風時一驚:“這可不好吧?太貴重的禮物……”
“不貴重的,很普通。”劉易斯回答,“這些展品本來就不會拿去賣的,堆在倉庫里也沒著落。”
“可是……”宋風時還是覺得受之有愧。
劉易斯又說:“況且,你都喝過了,還不要它,是不是有點沒禮貌。”
“啊?”不是你讓我喝的嗎?
總之,宋風時到達了一個雖然“受之有愧”卻又“卻之不恭”的窘迫狀況,最后只得收下了。
劉易斯又說:“你實在過意不去,就請我喝個下午茶吧。”
宋風時就帶著劉易斯去了商場空中花園餐廳喝英式下午茶了。
回頭一想,宋風時覺得自己好像都是被劉易斯牽著鼻子走了。
但這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宋風時本人就是比較規矩、聽話的性格。
而劉易斯看起來特別溫文爾雅,骨子里大概和金蘭殊也是相類的,有那種要別人按他想的做的掌控欲。
但凡是做到一個大公司總裁的人,肯定都是有掌控欲的人。
只是看他是如何表現的。
劉易斯和宋風時邊吃下午茶,邊閑聊。便又聊起了今天掛起的那幅寶梵琉的新海報來。劉易斯又問道:“你覺得寶梵琉的新路線怎麼樣?”
宋風時沒好意思告訴劉易斯自己是“寶梵琉”的員工,更不好意思跟劉易斯說那個新廣告詞是自己的作品,只得說:“我哪懂啊?不過,我倒是很想聽聽您的意見呢。”
劉易斯想了想,便道:“我記得大約是我十歲的時候……又或者是十二歲的時候,記不清了。但那是一個特別的日子吧,一個很重要的宴會……具體是什麼宴會,我又記不得了。只是我的母親赴宴的時候穿了一條裙子,獲得了許多稱贊,那條裙子是寶梵琉的。從此,我母親就成了寶梵琉的忠實客戶。衣柜里堆滿了寶梵琉的衣服,晚飯散步也常去寶梵琉的店里,沒事隨便買點什麼。”
宋風時聽到這個故事,第一反應居然是:哇,那你媽很有錢啊。
不過,仔細看劉易斯那種對待奢侈品、對待錢財的態度,也大抵能推測出,劉易斯是個從來沒缺過錢的人。
這種人總有一種自在的優容,與其他人一眼就能區別開。
不過嘛,盡管宋風時抓住的中心信息是“劉易斯媽媽很有錢”,但劉易斯根本不是要表達這個意思。他只是很平淡地繼續描述,好像寶梵琉就是個超市一樣,吃完飯散步去買點什麼好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