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風時深呼吸一聲,揚聲答:“我家那樹葉泡水的,襯托不起您高貴的身份!”
“那也是。”金蘭殊仿佛聽不出是反諷,點頭說,“還是等歐文送茶葉吧。”
宋風時用力地剁著蔥,咬著牙,仿佛那蔥頭就是金蘭殊的狗頭。
“叮咚”——門鈴響了。
“我去開,可能是歐文。”金蘭殊站起來去開門。
門一打開,果然就是歐文。
歐文笑著將一個手提袋交到了金蘭殊的手中:“金總,這是您要的安岳檸檬和金絲滇紅。”
“可以。”金蘭殊看了一眼,點頭,“沒事了。”
這時候,宋風時卻走了出來了:“歐文嗎?”
歐文看見宋風時,似乎并不吃驚,坦然笑著點點頭:“小宋先生呀,你好呀。”
宋風時有些吃驚:“你……你知道這是我家?”
“這不員工通訊薄寫著麼?”歐文笑著回答。
“哦……”宋風時忽然覺得有些不安。
金蘭殊冷瞥了歐文一眼:“你可真機靈。”
歐文被這麼看了一眼,背脊都涼了半截,忙說:“沒……沒什麼……我先走了。”
宋風時問道:“你不坐一下嗎?你跑得也辛苦了,喝口茶再走嘛?”
金蘭殊不悅地說:“你都沒主動要給我倒茶呢!怎麼就對他那麼好?”
“我……”宋風時也是無言以對。
歐文卻感這是“無妄之災”,聽金蘭殊的語氣,他那是萬萬不敢承受宋風時這口茶的,趕緊說:“不用了,小宋先生。我接下來還有事,先走了。”說完,歐文連忙說兩聲bye就溜了。
宋風時看歐文像驚弓之鳥一樣,便知道平常他肯定深受無良老板的壓迫了。
宋風時一邊把門關上,一邊說:“其實也不是非要用這麼好的茶葉做檸檬紅茶呀,感覺還浪費了呢。
現在是下班時間,讓歐文忽然跟我們跑腿,多不好意思啊。”
“這有什麼的?”無良老板金蘭殊大放厥詞,“打工本來就是賣時間。公司又不是沒給夠錢買他的時間。”
宋風時說:“是的……但是你也不用對他這麼不客氣嘛!老板和員工是要互相尊重的!”
“我沒有不尊重他。我要不尊重他絕不給他這樣的待遇。”金蘭殊堅決地說,“你以為歐文是傻子嗎?他精明著呢。拿得這個薪水,就別想著有什麼下班時間。”宋風時正想說什麼,金蘭殊又補充了一句:“我自己都是24小時隨時standby的。”
宋風時此刻還真的說不上什麼反駁的話了。
宋風時心里酸溜溜的,半晌才說:“那以前你的上司是舒默克,他也會這樣使喚你嗎?”
金蘭殊說:“那倒不會。”
“是吧!”宋風時裝作為歐文打抱不平,實際為了“刺探軍情”,“他為什麼不使喚你呢?”
金蘭殊說:“工作上的事我無條件配合,別的不行。”
宋風時笑了:“那為什麼你要讓歐文做和工作無關的事情?”
“他是助理。”金蘭殊說,“和我本來就不能相提并論。”
宋風時無奈一嘆:話是大實話,可這語氣真的很欠揍。
宋風時下廚,做好了一桌菜,并切了檸檬做了紅茶。
金蘭殊喝了茶,吃到了菜,舌尖嘗到了久違的味道,心中騰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要說宋風時的手藝多麼高超,也不見得。可金蘭殊就是挺懷念這個味道的,老是吃不到老是想著。他覺得,這菜就和宋風時這個人一樣,家常菜一般的,沒什麼玉盤珍羞直萬錢的,但他金蘭殊就是好著一口,沒法兒,沒招兒,只能認了。
宋風時吃了兩口菜,看著金蘭殊,心里也是暖暖的,像是回到了從前一樣。
可現在嘛,和從前還是不一樣的。
宋風時也不再是青嫩的學生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工作,禁不住問起:“其實,為什麼要把寶梵琉做年輕呢?”
金蘭殊一時沒想到宋風時突然提起這個話題,但他還是挺耐心地解釋:“因為這個是趨勢。你既然是在門店里做的,應該也有直觀的感覺,現在的消費者越來越年輕了。根據最近的市場調查,全球的奢侈品消費者的平均年齡已經從過去的35歲降到25歲了。”
“確實。”宋風時點頭,“年輕人很多消費這個。”
“尤其在中國,中國的年輕人比大多數國家的年輕人都更愿意在奢侈品上花錢,而西方的年輕人反而在消費上更保守——這可能和一般人的認知不一樣。很多人覺得中國人消費是很保守的,但這已經改變了。”金蘭殊說道,“總之,在這個市場能夠劃到大蛋糕的,不可能不吸引年輕人,要是一直走以往的‘成熟’甚至到‘老成’的路線,肯定是做不起來的。現在所有奢侈品都會想從年輕人口袋里撈錢。”
“所以寶梵琉要年輕,”宋風時點頭,“要改變。”
金蘭殊看著宋風時仿佛陷入困頓,便知道他大概在煩惱策劃的事情。
宋風時像“香菱學詩”一樣喃喃的:“要怎麼寫才對呢……”
金蘭殊在事業起步的時候也經歷過宋風時這樣的狀態,為了一個項目的點子而想到腦殼疼。根據金蘭殊過來人的經驗之談,這純粹是瞎折騰,還是要先把肚子填飽、覺給睡好,思路才能清晰的。
于是,金蘭殊用筷子敲了敲宋風時的腦殼,叫他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