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不知該如何回應崇思睿這些很像是表白、又不是表白的話。可是當崇思睿這樣出現在一個冰冷的夜里,像是小貓一樣蹲在紙箱里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事情,溫皓雪很難保持“鐵石心腸”的偽裝。
“你過來吧。”溫皓雪確實有點心軟,拍了拍床邊的位置,“我們一起睡。”
作者有話說:
是不可能“咻”的一下就和好的啦!
第九十一章
溫皓雪的提議讓崇思睿的臉上露出了喜色,他便臥到了溫皓雪柔軟的床上,枕畔都是溫皓雪特有的那好聞的氣味,這讓崇思睿感到很滿足。家里溫皓雪的氣味已經消散得七七八八了,崇思睿便焦灼不安,非要來這兒與溫皓雪共度一個夜晚——就算是隔著玻璃窗和窗簾也沒關系,起碼他能夠感覺到溫皓雪的聲息。
溫皓雪自然也是想念崇思睿身上的溫度的,二人重新睡在一處了。溫皓雪嘆了嘆氣,感慨也是有的。
“你為什麼嘆氣?”崇思睿細聲問道。
溫皓雪便說:“沒什麼……我……我只是在感嘆,這還是我們第一次睡床吧。”
崇思睿怔了怔,說:“你不喜歡睡榻榻米嗎?”
溫皓雪勉強地笑笑:“也不是。”
“等你回去了,”崇思睿說,“我們就睡床。”
溫皓雪沒有應聲。
這讓崇思睿有些不安。人不安了,便會絮絮叨叨起來。沒想到冷傲的崇思睿也是如此。崇思睿便說:“我明白了,人喜歡‘高床軟枕’是不是?我確實太疏忽了。等你回去,我們就睡床。我們家的床比這個好多了,軟多了,也大多了。”
溫皓雪閉上眼來,不想聽這些了,便在假寐。
崇思睿以為溫皓雪累了困了,便不再說話吵他,只在他額邊小心翼翼地親了一口。親過之后,便如同小孩子偷了糖果一樣,仔細打量著溫皓雪,唯恐溫皓雪忽然訓斥他的無禮舉動。然而,溫皓雪依舊是閉著眼睛,仿佛睡著了一樣。
崇思睿能從呼吸判斷溫皓雪沒有睡著,便引他說話:“我真驚訝,你沒問阿臟的事情?”
溫皓雪立即睜開眼睛,說:“他怎麼了?”
崇思睿大感吃味:“你為什麼總是對他這麼好?”
這個問題其實溫皓雪也問過自己。
對白玉貍異乎尋常的溺愛、優容,到底是為什麼?
溫皓雪垂著眼簾,回答崇思睿:“因為我希望小貍要自由快樂、無拘無束。”
“你就算約束他,他也能得到快樂。”崇思睿說,“人是生而自由,但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自以為是其他一切的主人的人,反而比其他一切更是奴隸。”
溫皓雪說:“哦?是棲先生說的麼?”
崇思睿說:“是盧梭說的。”
溫皓雪苦笑,發現自己真是為了“棲先生”而魔怔了:“對,是《社會契約論》。”他在被窩里縮起了腳,為自己的小心眼而感到羞窘,半晌將話題扯回來,說道:“你還是趕緊回去吧。貓兒還在考察期呢,將他一個貓丟在家里,也是不對的。”
“我也想過這個問題了。”崇思睿說,“我把他放在他的‘法定監護人’那兒了。”
溫皓雪很驚訝:“曈昽嗎?”
“是的。”崇思睿說,“他成了人,很快學會了像一個人那樣生活了,還在我們社區置了一個公寓獨自居住。我看他住得近,便問他,如果有需要的時候能否麻煩他照看阿臟。
他說,既然他成了阿臟的監護人,那這不是麻煩,是他的義務。”
溫皓雪沒想到還有這等事,又問:“看他那樣子,真不像是會歡迎不速之客的人啊!”
“確實。”崇思睿答道,“我也怕給他一個剛剛化人的妖類添麻煩。但我實在是太希望來見你了,便帶著阿臟去了曈昽家里,問他是否能托管阿臟一個晚上。他說,可以,但請阿臟先去洗澡并換上干凈衣物——看來曈昽的潔癖比較嚴重。”
曈昽家里有兩個浴室,其中一個居然在玄關旁邊。客人來到玄關后脫下鞋襪需要直接去浴室里洗澡,并換上浴室里準備好的消毒過的衣物,才好正式進入曈昽的起居室。崇思睿將白玉貍扔在那兒便走了。白玉貍卻不肯去洗澡,他說:“你知道貓都不用洗澡嗎?”
曈昽答:“我從未聽說過。”
白玉貍道:“老子身上又祂媽不臟。”
曈昽說:“那你在玄關睡覺也成。”
白玉貍心想:睡就睡!
白玉貍原本認為自己流浪多年,在玄關怎麼會睡不好?沒想到自己在伯爵家里舒舒服服的過少爺日子久了,還真不習慣這個玄關的地方。他便想化回貓形,在玄關的毯子上睡,卻遭到曈昽阻止。曈昽拿出了條例,說:“剛化人形的妖類要適應身體,睡覺一定要用人形睡。”
白玉貍一怔:“真的假的?我都是用貓的樣子睡的。”
曈昽不覺搖頭:“你原來的監護人也不稱職了。”
白玉貍一撇嘴:“反正也沒人監控我,我就是按貓的樣子睡,怎麼樣了?”
曈昽答:“你知道我是你社區矯正的考察者嗎?”
白玉貍怔了怔:“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曈昽答道,“你不按我的標準來,就去改造營按他們的標準來。”
白玉貍前些天恢復上學,也跟學校里的人打聽過改造營了,那其實就是坐牢,說得好聽一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