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打不過,真的正常。
綠孔雀被冷彌香蹬的那一腳,疼還是其次,主要是顏面掃地。
“作為體型最大、力量最強的雉科動物的我居然被人類一腳蹬飛了!”綠孔雀吶喊。
錄口供的警員托著眼鏡問:“痔……痔什麼動物?是‘痔瘡’的‘痔’嗎?”
“雉科動物!雉科!”綠孔雀還用筆把“雉”字寫了下來,“‘雉’,你認得這個字嗎?”
警員還查了一下“雉”,百度百科出來第一條:“雉,俗稱‘野雞’。”
“啊!你還說你不是野雞?”
“媽蛋,你警號多少?我要投訴你!”
冷彌香示意警員多多得罪綠孔雀,還不用給綠孔雀戴手銬,多給綠孔雀制造機會襲警、越獄,好爭取時間多關他幾天。
崇思睿了解情況后,問道:“你是真的覺得綠孔雀是兇手嗎?”
冷彌香回答:“目前在我面前只有這一個可能性。在其他可能性出現之前,他是唯一兇嫌。如果我放了他出去,他可以用‘瀕危動物’的身份潛逃回保護區,一旦他順利進入保護區,我就幾乎沒有辦法將他拉回來協助調查了。”
庭審的時候都喜歡講“無罪推論”,但像冷彌香基本上都是走“有罪推論”的路線,在他眼中,只要真相未明,他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有嫌疑的人——或者妖。
這也許和溫皓雪的世界觀不太一樣。
溫皓雪總覺得綠孔雀不至于如此。
冷彌香說:“那是你看得不夠多。”
溫皓雪忽然想起崇思睿說的“自己也可以很殘忍”的話。他問冷彌香:“你之前曾經和白虎伯爵去過阿芙斯丹是嗎?”
“是的。”冷彌香有些驚訝溫皓雪忽然問起這個,“你為什麼這麼問?和案件有關嗎?”
“啊,不,不。
”溫皓雪搖搖頭,“我只是好奇,你是看過伯爵沒有服用抑制劑的樣子,是嗎?”
“是的。”冷彌香答道,然后又說,“你不會喜歡那樣的他。”
溫皓雪有些愕然,又想起崇思睿說的“可惜你仍未知道我的缺點。”
“為什麼呢?”溫皓雪問,“那是怎樣的?”
冷彌香想了想,說:“在他停用抑制劑之前會化成原形,我們會給他戴上的電擊裝置,在他‘產生無差別攻擊傾向’或者‘無法表現出遵守命令的傾向’的時候將他擊暈。此外,還會在裝置里安放微型炸彈,以防電擊裝置失效。”
溫皓雪臉色一白,這樣的描述并沒有讓對崇思睿情根深種的溫皓雪認為崇思睿可怕,這反而讓溫皓雪感到憤怒:“你們就這樣對付他嗎?”
冷彌香不置可否:“他并不覺得這是‘對付’。”
“那……那是他服從。”溫皓雪掩飾不住語氣中的慍怒,“他只是服從組織的安排。”
冷彌香答:“也許吧。”
冷彌香從不與他人爭辯與工作無關的事情,但冷彌香的想法是誰也改變不了的。
溫皓雪心里非常難過,他沒想到為人類灑熱血、拼命戰斗的崇思睿在戰場上被這樣對待。
果然,人類從來不肯信任妖族。
抱著這樣的心情,溫皓雪進入孔雀的隔間的時候,心中也懷有許多同情。孔雀被關了許多天了,沒了一開始的氣焰,變得沮喪頹唐,化出了原形,掉了許多根鮮艷的翠羽在暗灰色的地板上。
溫皓雪敲了敲墻壁,說:“你怎麼了?要不要看醫生?”
孔雀抬起頭,茫然地看著溫皓雪,語氣柔弱:“我什麼時候能出去呀……我真的沒殺人……”
溫皓雪忽而心中一緊。可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深吸一口氣,才說:“我相信你。”
孔雀灰暗的眼里有了點亮光,絮絮說起來:“我只是打了他一下啊!我不懂為什麼自己是妖類就不能和人類動手?一動手就被形容為暴力犯,我明明是很愛好和平的美麗的鳥類啊!”
溫皓雪感同身受地為他濕潤了眼眶。
翻閱了卷宗之后,溫皓雪對冷彌香提出了疑惑:“被害者是被利爪所殺的。獸爪不是和人類殺人用刀一樣,可以通過檢驗傷口與兇器是否吻合而定案嗎?我看尸體的照片,傷口不像是鳥爪所傷啊!”
“這個我也有注意到。”冷彌香冷靜地回答,“你記得襲擊你的那個蝙蝠妖嗎?”
“啊,記得。”溫皓雪至今心有余悸。
冷彌香又說:“你身上的傷口也很大吧?像是蝙蝠的爪子傷的嗎?”
溫皓雪語氣虛弱起來:“不……不像。”
“妖精以人身殺人,露出的爪子是可以變換形狀的,所以這個證據是幾乎用不上的。”冷彌香耐心地和溫皓雪解釋,“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我們辦案不能摻雜私人感情。”
溫皓雪卻說:“我明白,可是我總忍不住懷疑這樣的行為是否是折磨了無辜的妖族——假如他是無辜的。”
“那假如他是有罪的呢?”冷彌香反問,語氣如同冰,冷而堅定,“辦案經不起這些假設。”
冷彌香說得讓溫皓雪無法反駁。
從理性的角度而言,冷彌香做得無可詬病。可溫皓雪還是沉默著,保留了自己的意見。他給綠孔雀送了熱飲,還掏腰包給綠孔雀送了比較好的飯食。
綠孔雀得到營養,身體也好了些,溫皓雪便讓人將一面鏡子推入隔間之內。綠孔雀看到鏡中的自己如此憔悴,非常震驚,在溫皓雪的鼓勵之下,重新開始振奮精神,整理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