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果然是讓人想要發怒的話語,不止是言語,還有宋玉章這永遠調情一般的態度,是無論同人熟不熟,關系如何,話語之中都是那樣不清不楚,仿佛兩人有什麼曖昧,他是在吃陳翰民的醋一般!
宋玉章見他有發怒的癥兆,心中更是想笑,覺著自己在船上看走眼了,其實這個人還是蠻好玩的嘛,他火上澆油道:“又要生氣了?”
孟庭靜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唇角,“不至于。”
宋玉章點點頭,“我想回去用餐了。”
“不送。”
“不送不成,”宋玉章苦笑一聲,“宋家的車把我送到就回去了。”
孟庭靜心道:“活該!以為這宋五爺當的是真來享福的嗎?等著吧,后頭有你受的!”
宋玉章又恢復了誠懇端莊的面目,“勞煩借你的車用用。”
孟庭靜道:“不方便。”
“哪不方便?”
喲,還敢問,被追問的孟庭靜幾乎是被噎住了,他冷道:“我要出去。”
“帶上我吧。”
“不順路。”
孟庭靜銅墻鐵壁一般,宋玉章不再繼續磨他,他淡淡一笑,道:“好,那能不能借我電話一用?”
“壞了。”
宋玉章不說話了。
他盯著孟庭靜那張說不清楚是什麼情緒的臉,低聲道:“庭靜。”
孟庭靜瞥他一眼,“別叫那麼親熱。”
宋玉章道:“孟兄。”
孟庭靜不咸不淡地哼了一聲。
“你還在生我的氣?”
話又繞了回去,孟庭靜口不對心,“沒有的事,電話確實是壞了,你不信你自己去試試。”
宋玉章又不說話了,良久,他輕嘆了口氣。
“那麼,再會了。”
宋玉章拉開辦公室的門走了。
孟庭靜凝視著他的背影,說痛快也不痛快,說高興也不高興,真的是挺奇怪的,面對這人,他好像無論如何都覺著自己不占上風,興許是他的理智實在太過敏銳,完全地洞悉了宋玉章內心真實的想法——宋玉章就是在戲弄他。
從在船上開始就對他欺騙愚弄,今天還想以退為進地操控他的情緒,這兩者都是孟庭靜萬不能忍的。
可若要將人弄死……孟庭靜冷厲地抿了抿唇,承認自己確實有些下不了手,先靜觀其變吧,諒他也鬧不出什麼大風大浪,頂多也就是騙混些錢,總也不是他的錢……
在辦公室內又坐了一會兒,孟庭靜也出去了,將司機趕下去,自己上了車,他開著車從碼頭上去往宋家的方向去,他開得慢,很快就在街邊發覺了宋玉章的身影。
宋玉章走路的時候樣子還挺奇怪,微低著頭不看路,走倒還走得挺好,一個人也沒碰著。
孟庭靜想起那天下船的時候,宋玉章也是這樣,低著頭往人群中去,魚游入海一般的靈活,如若不是他眼疾手快,也許這個人一眨眼就要消失在人群中不見了。
孟庭靜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他是不是現在就要跑了?
這個人不笨,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想抓緊脫身了?
這不成,他脫了身,那不就只留下他一個成了笑話?宋家四兄弟盡可以全推到他身上,說不準還要倒打一耙,孟庭靜越想越心驚,立即將車停在了街邊,下車過去抓人。
然而有個人比他先抓著了宋玉章。
“翰民?”
宋玉章很吃驚。
陳翰民遠遠地就看到了宋玉章的背影,他跟了很久,實在是忍不住,上前去抓了宋玉章的袖子。
“宋……”陳翰民臉上露出壓抑不住的笑容,“我聽說了,你是宋家的五少爺。”
宋玉章也笑了一下,他反手拉住陳翰民的胳膊,閃身進了街邊的小巷。
二人甫一進巷子,陳翰民就抱住了他。
宋玉章雙手垂在一側,既未回抱他,也未推開他。
“宋先生……”陳翰民還是像在船上一樣稱呼他,夢囈般地“嗯”了一聲,他道,“……我真想你。”
原本陳翰民是想好了的,回了家就不能再胡來,露水情緣露水情緣,見了光就該散了,他同宋玉章不都是心照不宣的麼?可自從回了家,陳翰民便滿腦子都是宋玉章的身影,夢里都是滔天巨浪中宋玉章緊抓住他手時銳利而溫柔的神情。
宋玉章柔聲道:“你先松手。”
陳翰民是拼了命地壓住去追人的沖動,現在真抱住了,哪還有松手的道理,他不肯,撒嬌道:“不,我想你。”
宋玉章垂下臉,目光落在陳翰民頭頂的發旋上,無聲無息地笑了,“可是我不想你。”
他語氣柔軟寬和,陳翰民當他是玩笑,嬌嗔地說了句“討厭”,隨后他便被堅決地從宋玉章身上撕了下來,宋玉章握住他的肩膀,將他推到一臂遠的距離,“翰民,我是說真的。”
陳翰民有點傻住。
宋玉章面上神情笑模笑樣的,“咱們不是說好了,下了船就當沒那回事,對麼?”
陳翰民還是傻在原地,他呆呆地看著宋玉章,像一下丟了魂。
宋玉章瞧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樣,毫不動心地輕聲道:“翰民,別犯傻。”
陳翰民在他清透的目光下打了個哆嗦,“宋先生……”
“難不成你喜歡我了麼?”宋玉章低低道,“是真喜歡麼?”
陳翰民眼睛定定地看著他。
“真喜歡,就現在去街上喊一聲,”宋玉章面帶微笑,“我就等在這兒聽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