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間,顧劭承的牙關沒能守住, 連嘶了兩聲痛呼, 才聲音一轉怒斥:“你!”
郁沅彈完人就靈巧地向后一閃身, 完美和顧劭承拉開了距離的同時, 整個人呈現田徑比賽時起始的助跑姿勢。
一雙明潤的杏眼,此刻眼珠子亂逛觀察四周退路, 隨時準備手刀沖離現場, 一邊口不對心地敷衍道:“我幫你調整一下腿環……”
顧劭承閉了閉眼,又深吸了一口氣。
郁沅報復完心里立即就爽了,緊繃地等了片刻見顧劭承沒氣紅了臉也轟他走, 立即轉移話題:“你如果已經信了我,就應該避免張媽的設計。”
“一個是你的藥,一個是林姨,你不知道后來你因為這兩樣有多麼后悔自責。”
顧劭承黑紅的臉色轉為凝重,其實在郁沅最開始告知他真相時,他就信了,這會兒順著對方的話,想象了一下真實發生后的心境,心中一陣陣刺痛,眼底也泛出一抹紅光。
不被父母期待……也許干脆不應該降生在這個世界上,他識人不清更是該死,但不應該連累這世上對他最好的林姨……
郁沅不知道這個夢境什麼時候會結束,但就像顧劭承會想盡辦法幫他避免被拐一樣,郁沅不知道為什麼,非常希望眼前人能保住林姨,也保重自己的身|體。
所以他見顧劭承聽得進去,便耐心地碎念起來:“而且你的身|體也被張媽禍害得透透的,到后來很多強力藥劑對你都失去了效用,費了好大力氣才將情況扭轉過來,損傷的身|體要在日復一日中細細休養,你知道嗎,你最瘋的那段時間已經到了什麼程度?”
顧劭承聞言微微垂眸。
郁沅搖頭嘆息:“發瘋的時候你還吃過馬應龍,說痔瘡栓里藏了針孔攝像機,覺得我要暗算你。”
顧劭承:“……”
郁沅想起那個畫面都覺得一言難盡:“你別不信,還有更夸張的呢!你問醫生……”
顧劭承深吸了一口氣:“我沒不信,你不要說了,我信!”
郁沅還沒說夠,聞言有些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真信嗎?我還有很多……”
顧劭承:“不用!”
郁沅:“……哦。”
顧劭承怕郁沅再跟竹筒倒豆子一樣把他那些丟人的未來都講出來,先一步開口|交底:“你放心,我已經安排下去,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
郁沅彎了彎唇:“那就好。”
郁沅突然聽到一陣熟悉的鬧鐘旋律,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他蹙了蹙眉有種跨越次元壁的錯覺:“你聽到聲音了嗎?”
顧劭承聞言蹙眉,微微搖頭:“什麼聲音?”
郁沅想起來了,這是他鬧鐘的聲音,今天是原定他們要去醫院探望林姨林叔的時間,因為要結婚了,所以想將這個好消息分享給他們,順便邀請林叔去參加婚禮。
郁沅意識到自己可能即將要醒來,站起身握住顧劭承的手,主動將人輕輕擁住,聲音輕軟:“顧劭承,我們該起床了。”
話音剛落,兩人同時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困意襲來。
*
郁沅再睜眼時,周遭的一切已經變成熟悉的模樣。
郁沅覺得光亮有些刺眼,重新閉上側過身伸手摸向另一側床榻,結果摸了半天也沒摸到人。
郁沅睜眼發現顧劭承已經先一步起床,正站在露臺上接聽電話,身上穿著和他同款的霧藍色綢質睡衣。
雖然處于春夏交界處天氣有轉暖的趨勢,但早晚的風還是很涼的。
郁沅抻了個懶腰翻身下床,給自己披上了一個厚睡袍,又拿起顧劭承的睡袍踩著地毯光腳走到露臺前。
“鐺鐺——”
郁沅敲了敲玻璃,顧劭承聞聲轉身,臉上帶著欣喜的笑意,他拉開玻璃門傾身一把將郁沅抱住。
露臺的風呼呼往房間里灌,郁沅手里的睡袍來不及展開,他身上穿得多倒是不冷,但擔心顧劭承再感冒了,小聲建議:“進來打電話,外面風大。”
顧劭承聽到后單手抱著他,另一只手拿著電話帶著人往房間內走,走了兩步后掛斷電話回手將玻璃門關上,摟著郁沅重新倒回大床上。
郁沅摸了摸男人過于開心的狗頭:“怎麼了?”
顧劭承埋在他頸側深吸了幾口,才緩聲開口:“林姨醒了。”他對外向來不是喜形于色的人,但林姨清醒的消息依舊讓他嗓音微顫。
郁沅也難掩激動,雖然明知從顧劭承嘴里說出的消息一定是準確無誤的,但又忍不住反復確認:“真的嗎?不是說林姨躺了這麼久醒來的機會很小麼……她已經醒了?恢復全部意識了嗎?”
顧劭承微微頷首:“醫生說是奇跡,每一個植物人蘇醒都是奇跡。”
郁沅激動過后最先想到的就是前一晚的夢境,現在想來就像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一樣,他在夢中制止了林姨出事,夢醒后就獲得了林姨清醒的好消息。
郁沅心下覺得神奇,他抱著顧劭承一并翻身,轉為他趴在顧劭承身上,這樣會讓他輕松些。
畢竟顧劭承一米九二的巨大身軀,加之病情穩定后飲食睡眠都越發穩定,增肌鍛煉之下身材越來越好的同時,身|體的密度也越來越大,壓在他身上沉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