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自己唯一的孩子,他當然也是心疼的,他想將孩子接回身邊陪伴她治療,但最后還是聽了大師的建議一如既往投身于事業上,只是偶爾會去醫院確認女兒的治療進度。
后來女兒要結婚,他對衛秉均并不滿意,不過對女兒的愧疚還是讓他同意了這門婚事。
那時候他已經到了知天命之年,事業上的成就讓他對子嗣一事已經看開,總覺得人生有得必有失,他現在的事業已經讓他非常滿足,他不希望女兒冒著病情加重的風險,去生下一個可能存在的優秀繼承人。
不過他二十年前已經種下因果,顧蘭梔雖然有著驚人的繪畫天賦,但從小缺失父母關懷,以及幼年時的霸凌遭遇讓她極度依賴丈夫,更是在意外懷孕后極力想要保住這個孩子。
此后的一切更是向著顧老爺子無法控制的方向駛去,他的事業在六十三歲達到又一高峰,同年女兒跳樓身亡,留下一個同樣患病神志不清的孫兒。
每一步都如大師所說般應驗,對方還告訴他,這個僅存的唯一骨血很難留住,也許走得會比顧蘭梔還要更早,不過二十五歲那年會有一線生機。
他不敢對著一線生機產生期待,又因顧劭承太像女兒,也太像他自己,他也不愿過多親近,只覺得自己天生鰥寡孤獨注定白發人送黑發人,就不要產生太多感情。
再之后就是在大師的安排下,找來郁沅為顧劭承沖喜試圖握住那一線生機……
郁沅聽完后驚呆了:“合著一切都是命運的錯??”
從被迫流產的未婚妻開始,郁沅就覺得渾身不適,一個成型的胚胎被當做卦象應驗的試驗品流掉,這人還對鏡自憐感嘆命運無情,不能讓他事業家庭雙圓滿。
其實所謂大師的指點通篇就一個意思,顧老爺子的妻女血親越慘,他的事業運就會越旺,反之亦然。
簡直就是都市版老婆祭天法力無邊,郁沅不知道這里面的大師是否真有那麼神奇,也忽略老爺子自我感動的美化濾鏡帶來的影響,只看他的選擇,還真就放任女兒孫子陷入痛苦的深淵……
郁沅完全不能理解,一臉黑人問號疊加地鐵老頭看手機表情包,兩張困惑臉來回切換。
顧劭承回想起雞皮鶴發的爺爺,在他床前痛哭流涕感嘆命運不公的模樣,濃黑的眼底全是冰冷的嘲弄。
顧劭承緩緩垂下眸子,聲音又輕又淺:“是……”
“所以,對上衛秉均他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爺爺沒錯,是命運的錯,也是衛秉均這樣忘恩負義的畜生的錯。”男人說著冷笑了一聲。
郁沅聞言一把捧起男人的下頜,睜圓一雙杏眼仔細盯著他瞅了半天:“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頭昏不昏?”
看著眼神還是清亮的,但他還是擔心這些爛事會刺激到顧劭承犯病。
郁沅之前覺得自己是個倒霉蛋,和親生父母分開很慘了,但現在一看顧劭承,身邊的骨肉至親都是些什麼和什麼啊!
“劭承……”郁沅有些焦急地抱住他,溫熱柔軟的掌心不斷搓動著他僵硬的脊背。
顧劭承定定看向青年焦急關切的雙眸,冷寒的心底騰的一暖,在骯臟深淵飄蕩多年的冰冷靈魂,一瞬間被純潔溫軟的暖光包裹。
前世聽完所謂的真相,顧劭承只是惡心到發抖,那時候他已經對爺爺的冷心冷情認識深刻,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感到惡心并非是意外爺爺的所作所為,而是無法想象讓他們母子落到這樣地步,對方竟然還想將一切都推給命數,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
郁沅rua完后背rua頭毛:“過去了,那些都過去了,以后我會心疼你,知道嗎?”
顧劭承聽著耳側強有力的心跳聲,浸入骨髓的深冷涼意被一點點拔出……
郁沅呼喚良久都得不到回應,實在擔心顧劭承的狀態,蔥白的手指再次伸向顧劭承胸口,結果前一秒還深埋在他懷中的顧劭承,一把攥住他罪惡的手指。
“沅沅!”
郁沅心頭一喜:“你沒事怎麼不出聲,我以為你又需要我幫你打斷了呢。”
顧劭承:“……”
他深吸了一口氣:“下次不要用這種方式打斷。”
郁沅小臉一皺:“可我說改嫁你氣得跟要腦溢血似的,我嘎嘎笑你又不開心,現在連揪咪都要禁止嗎……”這個病人真的很難伺候誒!
顧劭承閉了閉眼,放棄和郁沅爭論這三種方式本就不該存在,只給出結論:“是的,換。”
郁沅實在覺得很難辦啊,從顧劭承大掌中掙脫,雙手虛握攏在胸|前,大腦高速運轉思考著其他不傷顧劭承尊嚴還能有效喚醒他的辦法。
他腦子里千頭萬緒,感覺沒一個可用的,想著想著下意識揮動起搭在胸口的雙拳小幅度輕捶,像簡化版的人猿捶胸動作。
顧劭承想到了什麼,再度閉了閉眼,握住郁沅不斷揮動的小拳頭將人往懷里一扯:“別想了,我教你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