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話音未落立即仰起小臉喜滋滋道:“我剛搟完面您就醒了,這樣不用放冷藏口感會更好,我現在去煮給您吃好不好?”
郁沅完全不是當初那個見到顧劭承就跟個鵪鶉似的小磕巴了,小|嘴叭叭話多又密,就是不想給顧劭承拒絕的機會,說話間已經將被他打個措手不及的男人扶進了電梯。
顧劭承看著電梯金屬內壁上的自己面容憔悴,淡青的胡茬也冒了出來,眼底帶著顯而易見的莫名其妙。
等等,他有說過自己要吃嗎?顧劭承皺著眉頭:“你做了手搟面?我……”
郁沅聞言立即抬眸,眼底的小燈泡唰的亮起:“對!是我特意為您做的!小法棍還是放到明早吃更適合。”
顧劭承后續拒絕的話忽地卡在喉間,除了那聲讓他尷尬到無以復加的“媽”,還有郁沅特意為他做的小面包……他面色稍霽,郁沅之前只是提過要給阮方洺回禮,但他卻是第一個真實收到對方親手特制禮物的人。
算了,不然這寶藏說不準還要鬧出什麼。
“醫生說清湯面好消化非常適合您,稍等一下,我把面下進去很快就能好。”郁沅將顧劭承扶到餐桌邊先給他倒了杯溫水,“您先喝點水,今天出了不少虛汗身|體應該缺水了。”
顧劭承抬眸剛好對上那雙漂亮明亮的杏眼,在燈光下熠熠生輝,他移開目光點了點頭,手不由自主搭上杯壁,又被溫熱的觸感燙得一縮,淡漠道:“不用對我用敬語。”
郁沅轉身的動作一頓,回頭笑著應聲,嗐,他倆這關系都互為父母了叫什麼都一樣,他走進廚房拳心敲了敲心口,孝意永存!
當年郁沅剛被領養的時候,養父母申請不到雙人宿舍沒辦法把他接到身邊,就只能暫時留在鄉下由奶奶照看。
不過奶奶一直和無法生育的養母有嫌隙,更不喜歡他這個認養回來沒有血緣的便宜孫子,所以從那時候開始他就需要幫著干家務做飯。
福云縣福利院條件不好,他被送去時還磕壞了腦子,看著人呆呆的照顧起來也比其他小朋友麻煩,因此多少受到了幾分苛待。
所以被領養時雖然已經八歲了,實際上瘦瘦小小一只看起來就像六七歲,需要站在木凳上才能勉強用土灶做飯。
這麼多年過去,他雖然年紀不大但烹飪經驗豐富,除了家常菜外只要有食譜、材料工具齊全,基本能復刻個七七八八。
不過做手搟面還真是第一次,他努力學著視頻里將面餅搟薄切細,但是和廚師做出的還是有一定差距。
所以往外撈的時候,郁沅還注意了一下擺盤,將較細的一部分挑到最上層裝點門面,澆上澄澈香濃的面湯,再撒上幾撮青翠的蔥花作為點綴,郁沅先“咔嚓”拍了一張,打算傳到他僅自己可見的朋友圈里留作紀念。
郁沅用木托盤端了過去:“來嘗嘗我的手藝!”說完坐到一旁,雙手托腮一臉期待地看向男人。
顧劭承挑起面條的動作一頓,啞聲問道:“你不吃嗎?”
郁沅搖了搖頭:“我六點的時候吃過了,面是問過醫生專門給您、你準備的。”
顧劭承眸色一深,片刻后將已經晾涼的面條納入口中,他對這碗面的味道期待不高,只是不愿辜負別人的一片真心。
但嘗下第一口時顧劭承愣了片刻,融融暖意流入酸痛的胃部,一股從未有過的舒適漫上心間。
長久以來他一直處于清醒的痛苦中,唯一能讓他徹底放松的就是服下大量藥劑進入幾乎昏厥的短暫睡眠。
因為只有在機器徹底停擺的時候,疼痛、妄想、幻覺等一系列的折磨才會暫時停止,這樣僅憑一碗面就能獲得的舒服愜意對他來說實在罕見。
郁沅見他吃了一口停了很久,有些擔心顧劭承不合口味,眼巴巴望著人糾結要不要問一聲。
顧劭承抬眸對上的就是這樣一雙低垂著眼尾的無辜狗狗眼,郁沅小心問道:“是不合你口味嗎?”
顧劭承頓了頓,薄唇輕啟聲音淡淡:“很好吃,謝謝。”
郁沅立即笑了起來,唇角上還帶著淺淺的梨渦,眼睛亮亮的。
顧劭承又停頓了一秒,眸底的微光一動,繼而低頭繼續吃了起來。
郁沅怕他吃多積食只煮了三兩,結果顧劭承不僅全都吃光了,還喝了一半的湯。
郁沅看到后立即問道:“如果沒飽的話,我睡前再給你煮一份?”
顧劭承微微搖頭,他其實沒覺得餓。
郁沅取出幾樣隨餐服的藥,試探著說道:“醫生說這些藥是需要每天都吃的,不是只有犯病的時候才吃。”
而且劑量也不是看心情炫!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顧劭承那一聲“媽”叫的,郁沅想到顧劭承吃藥時那個熊里熊氣的模樣,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憤怒就從心底升騰而起,可惜了,這不僅不是他的好大兒,還是他的恩人老父親。
顧劭承看向桌上的藥瓶,每一個都被郁沅用記號筆標上每日次數和每次用量,他眸色漸深,一時說不清心中是被|干擾的厭煩多一些,還是其他情緒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