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剛感受到一絲涼意,就被滾燙的大掌牢牢握住,郁沅呼吸一窒。
即便他對顧劭承已經熟悉,并且打心底敬愛這位時日不多的恩人,但突然握手還是讓他的面頰騰的紅了起來,呼吸也變得非常急促。
郁沅的全部反應都清楚映在電梯的金屬內壁上,顧劭承盡收眼底,感覺心情突然好了那麼一點。
大概是在一堆讓人作嘔的臟事爛事間,郁沅實在傻得有些突兀,他還挺喜歡看郁沅驚慌失措又強忍著留在他身邊的模樣。
顧劭承明知故問:“怎麼?”這就演不下去了?
然后就看郁沅唇|瓣幾番翕動,像是鼓足了勇氣才勉強回答道:“您該不會……該不會是……”
顧劭承眉眼微抬,緊了緊兩人交握的手:“嗯?”
郁沅深吸了一口氣才猛地抬頭問道:“該不會是甲亢吧?手這麼燙!”
顧劭承:“……”
站在角落的保鏢默默背過身,肩膀反復聳動。
郁沅這邊則屬于萬事開頭難,度過了最初那種極致的焦慮緊繃后,一旦將臨門一腳踢開,他瞬間便舒緩了不少,剩余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好奇已久的問題上。
而且談到他有所了解的知識性問題,他的狀態就要好得多:“不是嗎?那會不會是陰虛火旺?您這樣經常熬夜會感覺到情況加重嗎?”
“郁沅。”顧劭承冷聲開口。
郁沅微微抬眼,通過電梯的鏡面金屬門和顧劭承對視,面頰通紅地等著他的回答。
顧劭承面沉如水:“閉嘴。”
郁沅:“哦……”
顧劭承有理由懷疑,關于郁沅的前世記憶紊亂,是因為這騙子太過于氣人。
*
兩人手牽手出現在寬敞的病房門口,立即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
顧劭承明顯能感覺到身側人變得緊繃起來,他一絲眼神都沒分給這些隔了許多層只剩虛情假意的親戚們,專心揉|捏著掌中微涼柔軟的手指。
并且十分惡劣地想知道,什麼樣的情況郁沅會恐慌到極致?突然有些想看他被嚇哭的模樣……
剛好病房門打開,接到通知的陳特助出來迎接:“老先生現在讓您一個人進去。”
顧劭承微微頷首,隨后在郁沅耳側低聲交代:“到你表現的時候了,演得好我會讓爺爺把那些人都撤掉。”
說完意有所指地掃了眼周圍幾人,郁沅瞬間來了精神,為了夢想他什麼都能克服!!
不過說歸說,等顧劭承一走,獨留郁沅一人成為視線的焦點,他瞬間脊背發麻拔腿欲走。
實際上門口守著的人并不多,雖然顧老爺子是顧家的主心骨,但因為這次暈倒的太過突然,目前只來了幾個閑人,然而擱在郁沅這里,陌生人超過三個就屬于“人山人海”級別。
郁沅臉上的紅暈未消,作為一個npc型社恐患者,一向是別人不主動他絕不觸發談話,郁沅正不知如何向外界展現兩人的恩愛時,一男一女主動湊了上來。
郁沅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但還是下意識向后退了兩步拉開距離,內心繼續自我鼓勵:勇敢的少年啊快去創造奇跡!
兩人坐在一旁上下打量郁沅良久,之前的婚宴并未邀請他們這些遠親,這是兩人第一次見到顧劭承的男妻。
第一步自然要確認一下,老爺子給那瘋子娶回來的是什麼樣的人,看著瘦瘦小小的郁沅先松了口氣。
衣著廉價、長相平平、姿態畏縮……實在找不到他身上有什麼過人之處,確認這人不是老爺子給顧劭承請回來的幫手,真如傳言那般是老爺子老糊涂了連結婚治瘋病的法子都信,看向郁沅的眼神自然而然多了幾分輕視。
兩人端著派頭杵在郁沅身前等了片刻,也不見郁沅有主動開口的意思,年輕些的貴婦才笑呵呵開口:“忘了,第一次見,劭承可能還沒來得及和你介紹,我是大嫂。”
郁沅將劉海往前薅了薅,再加上遮掉半張臉的黑框眼鏡,勉強疑惑開口:“顧劭承……不是,獨子嗎?”
年輕貴婦一聽這話面上就有點掛不住了,僵笑著道:“我先生是劭承堂叔祖父的長子。”
饒是郁沅這聰明的小腦瓜,還是被堂叔祖父四個字淺繞了一下,他眼神短暫迷茫了一瞬:“哦……那確實好遠。”
一直站在女人身邊的高瘦男人不樂意了,上前揚著下巴開口:“讓你叫人哪那麼多話,王家沒人教你嗎?”
男人氣息微頓,剛想再就著郁沅是王家新認回的俚俗卑下再刺幾句,只見郁沅又向后退了一步,抿著唇角緊張開口:“大哥。”
一旁的女人臉先綠了,男人立即解釋:“別亂叫,我比顧劭承小,她是我大嫂。”
郁沅推了推眼鏡,目光在兩人間游移了一圈,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哦……大嫂和小叔子……”很難不讓人懷疑他在腦補什麼不入流的嫂子文學。
兩人的臉色頓時更難看了,郁沅不理解:“不是你們讓我叫人的嗎?”
高瘦的男人臉色尤其難看,他平時也算二代三代圈子里說一不二的大爺,要不是他|媽非要他陪著嫂子來老爺子病床前表孝心他才不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