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沅上車時顧劭承正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聽到聲音也并沒任何反應,郁沅自動放輕了動作,看到豪車內的前后排之間設置有擋板,心態瞬間放松了不少。
雖然空間狹窄,但和已經有些熟悉的再生老父親相處,顯然要遠勝于和司機保鏢四個人擠在同一窄小的空間中。
見顧劭承坐在后排小憩,顧家的司機便將車開得極為平穩絲滑,坐在寬大舒適的后排幾乎感受不到急轉急停的慣性作用。
郁沅就縮在座椅的另一端盡量降低存在感,黑框眼鏡加手機成功幫他提供了一個臨時避風港。
就在郁沅以為一路都會這樣平穩地度過時,顧劭承突然調整椅背坐直了身|體,修長的手指不斷捏按眉心。
顧劭承并未關注到縮在一旁的郁沅,片刻后他面色陰沉地撥通了電話,幾聲忙音后另一端傳來一道蒼老慈和的男音:“小少爺。”
顧劭承輕應了聲:“母親……她看到網上的消息了嗎?”
電話那端聞言一頓:“沒有,夫人一直在作畫。”
想到同樣身患嚴重精神障礙的母親,顧劭承垂下眸子靜默了片刻:“先不要讓她看到。”
另一端應聲后,老管家還是有些不忍心地關心了一句:“小少爺近來身|體好些了嗎?我們都很擔心您。”
顧劭承低垂的雙眸古井無波,語氣上和緩了些許:“謝謝秦叔。”
就在郁沅以為他還會再多說些時,顧劭承已經掛斷了電話,并立即轉向一直在偷看的自己,郁沅渾身一僵。
沒辦法,他們共處在封閉小空間內,加上他聽力不錯,兩人間的對話被他聽得一清二楚。
郁沅之前搜顧劭承親媽的相關消息一無所獲難免好奇,網上只有些不太真切的傳言說她之前就鮮少露面,徹底在國外定居后更是失去了消息。
倒是顧劭承的父親,既在名校當教授又身兼精神醫學專家的身份,整日飛來飛去開會做講座存在感頗強。
偷聽被逮個正著的郁沅尷尬地推了推眼鏡,他實在沒料到顧劭承的電話會掛得這麼突然。
看到郁沅帶著一副破眼鏡一臉蠢兮兮的傻表情,顧劭承突然從痛苦的思緒中抽離,眉頭先是一蹙:“你戴的這是什麼東西?”他第一次覺得戴眼鏡會有這樣突兀怪異的效果。
“眼鏡啊……”因為還沒向顧劭承確認地址,所以郁沅還沒在網上下單,綁上后應付幾天不成問題。
顧劭承聞言臉色一暗,他發現眼前這個騙子男妻非常會用答非所問來氣人,他還不知道這破爛是眼鏡嗎?
他對郁沅的長相無感,但戴上后人明顯更傻了,而且郁沅現在再怎麼說也是他帶出來的人,這就更讓無法入目的破眼鏡顯得有礙觀瞻。
顧劭承按下一旁的按鈕,隔板剛緩慢下降到一半,郁沅已經縮到一旁和車門融為一體。
顧劭承薄唇輕抿,對司機說道:“找一下離醫院最近的眼鏡店。”
郁沅不得不小聲拒絕:“不、不用的……我會在網上重新買框……”
不過顧劭承并沒給他拒絕的機會,眼神示意下司機立即應聲,顧劭承將隔板重新升起,余光瞥見緊扒在車門上的郁沅再次放松了下來,眼底閃過一抹暗芒,下一瞬便將視線移開。
顧劭承不主動說話,郁沅龜縮著的同時又躍躍欲試,想借機提一下減少別墅人手的事情。
他醞釀了一會兒,但還是不太放心隔板的隔音效果,小心翼翼向顧劭承伸出手機:“我、我可以加您好友嗎?”
顧劭承看到手機屏幕上正顯示著對方的二維碼,抬眼看向一臉期待的青年,靜默了片刻拿出手機添加了好友。
名字是一個圓圈,頭像是一片漆黑,顧劭承掃了一眼便按滅了屏幕打算將手機收起,下一瞬屏幕上便彈出一條來自新好友的消息。
顧劭承蹙了蹙眉,有話不直接說發消息是什麼毛病?
不過郁沅的新消息接二連三的發了進來,顧劭承還是重新滑開了鎖屏,看到郁沅將他弄出的那幾個供全民討伐的詞條都發了過來。
○:[這些您不澄清嗎?]郁沅覺得應該把張媽推人的視頻放出來,起碼能洗掉顧劭承身上大部分的惡名。
不過郁沅并不了解顧家盤根錯節的真實情況,拋出這個問題只是為了引出后續:[網上分析爆料人就是別墅現在的保姆,其實我覺得家里并不需要那麼多人,我一個人完全打理得過來……]
郁沅蔥白的手指在屏幕上飛速敲擊,流暢度與他平時磕磕絆絆的表達能力判若兩人,甚至希望能同時替代保姆和廚師,安利起自己的家常菜手藝。
即便他煞有介事地保證自己一人就可以替代所有傭人,也不過是出于拆屋效應,先提出對方難以接受的要求,再在拒絕后尋求折中。
顧劭承看到后眸色幽深,不論是否出于主觀目的,郁沅背后站著的是和他那父親沆瀣一氣的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