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千悅立時就急了,雕花木門后面出現一個女子的人影,不用想就知道是翠荷,千悅頓時急了,連忙制止:“先別進來!”
“是,公子。”翠荷不明所以,但還是駐足門外。
不知為何,今日外頭的人手似乎格外多些,透過木門上的雕花能看到好些模糊的人影在外頭移動,糾結了好一會兒,千悅終是絞著手指幽幽道:“夫君……”
“你說什麼?我聽不見。”軒轅澈一臉無辜,表情真實地千悅都懷疑自己聲音太小了以致于他沒聽清楚。
“夫君。”千悅提高了音量,但也就他自己和軒轅澈能聽到。
“唉。”軒轅澈挑眉,無奈地嘆了口氣,可惜道:“看來你是不想要衣服穿了。”
說罷,軒轅澈轉身往門那邊走去:“翠——”
“夫君!”
這下好了,從門內到門外,從暗衛到侍女,個個都聽得一清二楚。
軒轅澈心滿意足地笑著回身到床畔坐下,擼著千悅的小腦袋得了便宜還賣乖道:“王妃真乖。”
他親自給千悅穿戴好,這才讓翠荷進來。
洗漱完畢之后,軒轅澈把千悅按在梳妝臺前坐好,開始給他挽發。這樣的事情軒轅澈已經做了很多次,千悅倒也沒覺得奇怪,直到軒轅澈把往日綰在腦后的發髻盤到了頭頂上千悅才覺出不對勁。
晲了一眼銅鏡中的千悅,軒轅澈淡淡道:“拿都拿回來了,不戴上試試?”
從庫房拿回來的白玉冠正靜靜躺在妝奩中,千悅打量著它,沒有拒絕。雖然是用來掩飾匕首的物件,但他其實也是有點喜歡的。
白玉的質地通透無瑕,觸手生涼,仔細撫觸又覺溫潤,上面鏤刻著卷草紋,每一根線條都流暢而連貫。
他沒帶過高冠,在來到肅王府之前他也沒見過這麼好的東西,審美和好奇心驅使下自然便有了點喜歡。
他甚至有點期待著自己戴上這頂冠的模樣。
綰好發髻,軒轅澈將白玉冠戴在了千悅頭頂上,而后插上配套的白玉簪子固定。
望著鏡中人,軒轅澈搭著千悅的肩膀問道:“愛妃覺得如何呀?”
“阿澈,別亂叫……”
“怎麼?身子都要給我了?還不許我先過過嘴癮了?”軒轅澈抱住千悅,微微屈身降低自己的高度,把自己的側臉與千悅的臉頰相貼。
千悅哪里說得過他,不過想想反正軒轅澈也不可能真的娶他,在府里頭過過嘴癮又何妨。
軒轅澈說“我娶你”的時候,千悅有過一瞬間的心動,但現在冷靜下來再一思量便覺得不過是哄他開心的笑話。
娘親當年懷了他、生下他都被扔在冷宮里不聞不問,軒轅澈一個身居高爵顯位的親王又怎麼可能娶他這個注定不能為他開枝散葉的男子呢?
京城里的名門貴女那麼多,即便是皇族公主軒轅澈若是想要便唾手可得,而他注定只會是一個過客。
所以,他雖然開心,但也沒有把軒轅澈的話當真,他只想著好好度過生命最后的時光便足矣。
背靠軒轅澈的胸膛,千悅笑得靦腆且恬淡。
忽而,軒轅澈歪頭吻上了千悅的脖頸,在他的肌膚上留下了一枚胭脂色的印記,而后滿含著占有欲地柔聲說道:“你是我的。”
“嗯,我是你的。”千悅難得主動,也在他臉頰上回以一吻,眼眸中滿含愛意。
細數著余下的時間,寥寥無幾,若說這世間什麼是他最留戀的,唯有眼前人而已。
待膩歪得差不多了,軒轅澈拉起千悅的手,與他十指相扣著相攜走到外間去。
房門打開的那一刻,千悅徹底震驚了。
滿滿一屋子的正紅綢緞,但這并不是全部,因為還有侍女仆從在往里面搬。他們每個人一趟只抱一匹進來,厚厚的地毯從外頭鋪到里頭掩住了腳步聲,難怪他睡著的時候沒聽到半點動靜。
“阿澈,這是?”千悅想到了一個答案,但他不敢相信。
“不是昨晚才說好的嗎?選緞子做嫁衣呀。”軒轅澈牽著他開始掃視著這些布匹,寵溺道:“你個小懶貓睡那麼晚才起,我就干脆讓人把庫房里的正紅緞子都整理到這里來了,還有正在搬進來的這些,都是京城中我名下各處布莊里取回來的上等料子。”
千悅環視著數以百計的錦緞,只覺得天旋地轉。多麼喜慶的顏色啊,可偏偏……他是個將死之人。
“所以…所以你是當真想娶我嗎?”
軒轅澈沉浸在將要成家的喜悅中,背對千悅只顧著挑揀錦緞,全然沒發現身后人的臉上已經血色褪盡。
“是啊,難不成娶妻還能是假的啊?”軒轅澈幾乎是脫口而出。
而千悅則百感交集,從情感上來講,無疑他希望軒轅澈給出肯定的答案;可是理智上——軒轅澈怎麼能娶一個不能生育的男子?而且還是他這樣一個沒有任何背景且瀕死的廢人?!
千悅艱難地找回自己的聲音,追問道:“正妻?”
沒錯,即便他知道自己不配可還是卑微地幻想過自己心上人的正妻之位。
可現在,他真希望軒轅澈只是一時興起想納妾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