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三日來下朝后他想離開就會被宇文天縱召去御書房議事,而議事結束宮門都已經下鑰了。
他不是不可以大鬧一場直接闖出宮,但背地里再不和,明面上到底是君臣,他們兩個人鬧僵了倒是無所謂,但眼下這個時節,京城里到處是各國使臣,若是讓有心人知道他一個身居高位的王爺與君王不和,那麼極有可能會危及國本。
他軒轅澈的確桀驁不馴,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分不清輕重緩急。
以往年關時節公務繁多,他也不是沒在宮里留宿過。乾元殿在御書房旁邊,離上朝的皇極殿也很近,宇文天縱便把那里賜給他住著,平日里他不住也會有宮人按時打掃。
本以為踏進乾元殿的門就能消停了,等第二天朝會散去即可回府見千悅,誰料盛裝打扮的宇文念翎會早早等在自己的寢殿里。
一連三日,品茶、賞月、用晚膳。軒轅澈不是沒有推拒過,但每每他拒絕,宇文念翎就會擺出泫然欲泣的表情,然后跟他講述自己在赤玄舉目無親過得如何如何孤獨,軒轅澈便忍不住心軟,因為他會聯想到同樣在此舉目無親的千悅。
不同的是,對千悅他是發自內心的疼愛和喜歡,而對宇文念翎不過是作為兄長的憐愛。
他就那樣在宮里過了三日,直到今天他忍無可忍,再次撇下宇文念翎離開。
不過這些他沒有告訴千悅,因為他不想給千悅徒添煩惱,只說是接待各國使臣還有安排驛館的布防太忙了。
千悅看著他疲憊的樣子自然不會多想,只乖乖窩在他懷里盡量不給他添麻煩。
屋子里燈火通明,金燦燦的燭光照在千悅臉上,顯得他越發紅潤誘人,軒轅澈目光灼灼地注視著他,他還以為是飯粒粘住了,便舔了舔嘴角。
但軒轅澈的目光并未因此改變,反倒是越發火熱,就像是猛虎在盯著勢在必得的兔子肉。
千悅縮了縮脖子,怯怯道:“阿澈,怎麼了嘛?”
軒轅澈勾唇,邪魅一笑道:“容景說的沒錯,你好像——真得變漂亮了呢。”
他自己也說不上來懷中人到底哪里變了,但就是感覺比初見時看著更順眼了,而且也更讓他有“食欲”了。
指尖挑起千悅的下巴,軒轅澈眸光下移,懷中人白皙脖頸上的吻痕已經消退得差不多了。
他的脖頸很細,軒轅澈掌心貼著他的頸項,像是在捧著一件精美的瓷器。
脖子是致命部位,當此處被扼制,害怕是生物的本能,哪怕明知道軒轅澈不會傷害自己,千悅還是既敏感又害怕。
在訓練營時,所有膽敢以刀劍或手接近他脖頸的人都被他殺了,無一例外。像這樣撫摸著他的脖子卻安然無恙的人,軒轅澈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小月兒,我好想把你變成我的人吶。”軒轅澈的嗓音動聽且迷人。
千悅直視他旋渦一般令人著迷的眼眸,毫無抵抗力可言……
這也是他一直期盼著的。
第99章 喜歡是放肆,愛是克制
晨光再次降臨大地的時候,千悅已經醒了,他平躺在床上,衣冠完整,雙手交搭置于腹部,兩眼望著床頂,整個人處于放空自我的狀態。
軒轅澈側臥于他身畔,還在睡著,一呼一吸間攜著輕微鼾聲,讓千悅聽著很安心。
昨晚,軒轅澈沒有碰他,還是像往常一樣單單只是抱著他睡覺。但千悅并不傷心,相反的,他甚至有一點兒被珍視的喜悅。
軒轅澈再次同他講到了自己的母親,那是自從雙親過世后他從不曾與人言說的過往,而千悅是個例外。
那是北邙大戰之后,軒轅澈的生母穆氏守著自己夫君的衣冠冢郁郁寡歡。有一天,她坐在廊下,小小的軒轅澈站在她身邊,儼然是一副男子漢的模樣。
她輕搖著團扇,臉上的表情悲涼滄桑,但嘴角是微微上揚的,那是對夫君的自豪和愛。
她對軒轅澈說:喜歡是放肆,愛是克制。倘若他將來傾心于一人,那必得像他父親一樣將整顆心都交付于此一人,莫學那九五之尊三宮六院朝秦暮楚。
她還說,等他長大會懂得一件事,那件事只能同心愛之人做。而且,他是男子漢大丈夫,做了就要承擔,不論那人身份高低貴賤與否,都必須給他她一個妻的名分,此后莫要再移情他人。
幼年時母親的教誨他至今銘記于心。
不是因為這話是從母親嘴里說出來的,而是因為他的父母就是這麼給他樹立榜樣的:三千弱水取一瓢,一生一世一雙人。
直到現在,任憑光陰荏苒,白云蒼狗,軒轅澈即便身居高位依舊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同那些三妻四妾的王公貴族格格不入。
他不是沒有七情六欲,他只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他想要像父親那樣,攜一人之手,與之共白首。
哪怕那人與自己同為男子,他依然敢于光明正大地坦白心意:“小月兒,我心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