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司謹抿唇笑:“靈耀,你很不想我留在你身邊嗎?”
段靈耀哈哈笑了兩聲,故作大度地說道:“哪有,人家只是不希望謹哥哥后悔。”
宋司謹便哦了一聲,說我知道了。
他好像并沒把段靈耀的話放在心里,走的毫不猶豫,也不知心里到底怎麼想的,段靈耀盯著他的背影,眉頭不知不覺皺了起來。
到底考察的怎麼樣了,也不給個心理準備,真會折磨人。
——
今日朝堂上發生一件要緊的大事。
顏雪回身份暴露被捕后,被關入天牢死獄,本來圣上還沒想好到底要如何處置他,太子殿下卻莽撞求情,甚至不惜頂撞圣上,直接把入秋后身體越發虛弱的圣上氣病了。
于是朝堂上的氣氛再次緊繃,太子殿下被禁足,據說圣上氣的要直接把顏雪回斬首。
瑤京內暗流涌動,段靈耀實在不放心,難得在與宋司謹重逢后又強勢了一次,把他跟范五妹、麥苗全都請入國公府「做客」。
面對森嚴的國公府,范五妹跟麥苗整日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戰戰兢兢地生怕犯錯。
好在有宋司謹在,這里的人待她們又客氣,還有段靈耀這個討喜的晚輩時不時過來作陪,范五妹跟麥苗就不像被別人關押的時候那麼緊張。
聽聞圣上病倒,且病情很是嚴重,宋司謹心里一個激靈,發現這個時間點,跟原著里圣上忽然病重的時間幾乎一模一樣!
只不過原著中有顏雪回請許青山救治,將圣上從鬼門關拉回來,這一次顏雪回在獄中,許青山在國公府……命運改變了,不知圣上能不能度過這次難關。
段靈耀開始忙碌起來,一開始他還有空跟宋司謹玩玩考察的游戲,最近卻是忙的連這件事都快忘了,白日晚上說不見人就不見人,也不知他都跑哪去了。
這日,宋司謹在段靈耀書房里看書——別問他為何在此,問就是國公府內只有段靈耀的書房里,書的種類又多又有趣。
宋司謹一時看入迷,看的很晚,到了用晚膳的時候,才想起回娘親在的小院。
他剛走進去,忽然發現國公府那位低調的老主人竟不知何時過來了。
只見老夫人、范五妹跟麥苗坐在石桌邊,賞秋菊,食肥蟹,不知聊著什麼,俱是言笑晏晏的模樣。
“老夫人,您怎麼來了。”宋司謹有點緊張,有點怕老夫人欺負自己家人。
好在老夫人大部分時間都很和善,她笑著對宋司謹招手:“若不是前幾日生了場風寒,老身早該過來款待貴客了。”
范五妹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應該是我們向您請安。”
宋司謹好奇地看著范五妹:“娘,你們剛才在說什麼,笑得這麼開心?”
麥苗捂著嘴巴噗噗笑:“在說謹哥哥跟耀哥哥小時候的事呢。”
原來是兩個女性長輩,各自拿自己晚輩小時的窘事當談資,宋司謹不知娘親都說了什麼,但想到自己小時候的傻勁,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誒,怎麼說這些……”
老夫人笑呵呵地說:“難道你不想知道靈耀都干過什麼傻事?”
不得不承認,宋司謹的好奇心一下子起來了,段靈耀那種人精,小時候也會犯傻?
見他好奇,老夫人便慢悠悠地聊了起來,其實她能說的不多,十歲之前,段靈耀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宮里生活,十歲之后回國公府,又很快意識到這個家并不歡迎自己。
他敏感又驕傲,鮮少允許自己在別人面前出丑。
老夫人記憶最深的一件事,就是信國公要遠征的那年。
那年段靈耀還很小,殘暴頑劣的性情便已顯露無遺,也許信國公同樣清楚段靈耀須得是什麼樣的人,內心深處卻仍舊止不住失望。
信國公性情沉穩內斂,并不像國公夫人那般憎惡段靈耀,他鮮少訓斥責打幼子,卻也不親近段靈耀,兩人關系冷淡,又別著點勁。
信國公出征那天,段靈耀提前一宿騎走了他的愛馬,十一二歲的年紀,夜奔近百里,嘚嘚瑟瑟地橫在大路中央,等待信國公來的時候攔路。
他想耍他一次,看大軍趕到時信國公受驚的樣子,好叫他知道輕視自己的下場。
可段靈耀不知道出征路線有變,信國公也并未尋找愛馬,早有人告訴他段靈耀騎著馬兒離開,他卻不聞不問。
小小的少年在路邊忍饑挨餓,受風吹雨打,他等了一整天,披星戴月地來,只在黃昏暮落時等到尋找自己的侍從。
他未等到自己的父親,也未能在他出征前去送一送。
提起這件事,老夫人仍舊感慨,她口中當笑話說,仍舊清明的雙目卻意味深長地看著宋司謹:“你說他是不是傻,白白辛苦那麼一程?”
可惜宋司謹沒領略到她的深意,摸摸頭,說:“是很傻。”
可能他很小的時候就覺得父親這種東西不是什麼必要的好東西,才會覺得試圖吸引父親注意的段靈耀傻乎乎的,何必呢,爹這種東西,沒有就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