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靈耀傷心欲絕:“這些都來不及了。”
“是呢。”
“還有別的嗎?”
宋司謹說:“關于我自己的,近期沒什麼,但我有一個心愿,是關于我娘和麥苗的。”
段靈耀漸漸冷靜,事實擺在面前,他必須接受:“你說。”
宋司謹說:“我娘跟麥苗的身契都在宋老爺那,我想幫她們要回來,還想幫她們脫籍。”
說到這里,宋司謹抿了抿唇,讓別人幫自己的忙,自己又沒什麼可回報的,總覺得很不好意思:“要是不方便,先把身契要回來就行。”
“我知道了,這確實是個問題,就算你不提,也是我這個當晚輩該做的。”
宋司謹覺得他這話有點奇怪,又說不上來,總覺得跟段靈耀這個正值叛逆期的青少年不是很搭。
段靈耀很快有了主意,拉著宋司謹就往外走。
宋司謹以為他要把這件事交給手下去做,用交易,或者別的更強硬的手段完成,總之他應該不會自己去做。
但段靈耀很快就用行動告訴宋司謹,他混世魔王的稱號,不是平白無故吹來的。
只見他騎上自己那匹神勇俊美的高頭大馬,然后將宋司謹一把拉到馬上。
就像以前很多次一樣,段靈耀非要讓宋司謹坐在前頭,他抱著他的腰,拉住韁繩后,便猝不及防策馬向前。
宋司謹沒做好準備,身子一下向后仰去,被段靈耀接了個嚴嚴實實。
“段靈耀,你做什麼啊!”
段靈耀長高了一點,從背后抱住宋司謹的時候便沒有那麼局促,微風在馬的飛奔下變成了狂風,她大笑著,鮮明清脆的笑聲隨著風傳得很遠。
“謹哥哥,你想不想出氣?”
“……”
“想不想替伯母出氣?”
“想!”
一直以來宋司謹的馬術都不怎麼樣,他膽子小,害怕任何危險又刺激的活動,以前他被段靈耀這麼帶著,總是很害怕,害怕到身體僵直下意識往段靈耀懷里縮。
現在他仍然靠著段靈耀,卻好像沒那麼害怕了,不知是風拂去了恐懼,還是他的心境有所改變。
宋司謹心跳的越來越快,明朗且爽快,他看著前方的寬闊大路,頭頂的日光暈成絢爛一片,兩側行人來來往往,有很多人在指點段靈耀,說,看啊,混世小魔王又強搶民男了。
不對,那個民男看起來在笑?
真是世風日下,不守夫道!
宋司謹微微回頭,他的發絲被風吹的向后搔著段靈耀的臉頰,他看到段靈耀嬌艷欲滴的唇勾起張揚狂肆的笑,看到他神采飛揚的面容在光下如玉明晰,還看到了他仍舊泛著紅的眼睛里的無限眷戀。
那一瞬間宋司謹明白,他心里其實沒有面上這般興致高昂。
他只是愛著自己,希望自己開心。
——
瑤京的大路修的很寬闊,最寬的扶搖大街能并排駕駛幾十輛馬車,最窄的也有能供兩輛馬車并行的車道,路人多在兩邊行走,跑起馬來十分暢快。
段靈耀曾帶人去宋府潑過糞,輕車熟路便領著宋司謹來到了他名義上的父親的家里。
宋司謹忽然覺得好笑,明明他是宋老爺的兒子,是宋大狀元的弟弟,卻一次都沒踏進過這道門。
但是沒關系,他本來也不想跟他們成為一家人。
跟在后頭的辛夷等人氣喘吁吁追上來,還沒歇好,段靈耀便下達了第一道命令:“砸!”
眾狗腿心領神會,沖著宋府大門便開始砸起來。
“出來啊,開門啊,宋大狀元不會是個縮頭烏龜蛋吧?”
辛夷掐著腰在后方指揮:“小的們,別用手,用磚頭,臟!”
雖然已經用水沖洗過無數遍,熏天的惡臭依舊縈繞在宋府的門墻上。
宋司謹看著這一幕,既有對挑戰俗世道德的緊張,又忍不住感到爽快,段靈耀這種行徑在外人眼里實在是蠻橫不講理到了極致,但今天宋司謹看著,卻覺得無比順眼。
也許是怕段靈耀故技重施在叫人潑一次糞,宋家人沒一會就扛不住打開了門。
宋司瑜硬著頭皮走到前方拱手:“段世子,不知宋某到底怎麼得罪您……”
段靈耀:“駕!”
在宋司瑜驚恐而悔恨的眼神中,段靈耀竟然驅動駿馬沖進了宋府!
宋司瑜嚇得一屁股跌到地上,無助的伸出手臂:“慢著,這是我家——”
可惜沒人聽他的,眾人稀里嘩啦往里沖,把宋府擠了個滿滿當當。
段靈耀驅使馬兒慢慢轉圈:“宋叔叔呢,快出來,您年少有為的好兒婿來看您啦!”
被他擁著的宋司謹,總算有機會見識到宋府里面的樣子,嚯,別看宋老爺以前只是個小官,宋大狀元也只是剛入仕的翰林院編修,里頭伺候人的丫鬟小廝卻一點不少。
只不過這個時候,他們都亂成一團到處哭喊了。
段靈耀的一干侍從敲著鑼喊宋老爺,他不出來,宋司瑜想講道理,就把宋司瑜推開,然后在屋里又砸又鬧。
宋司謹被震得耳朵發麻,怔怔地看著前方。
身材越發圓潤的宋老爺終于挨不住,在小廝的攙扶下滿頭流汗顛顛兒地跑了過來。
剛跑近,便大驚失色:“你你你,你不是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