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以離別為前提的強行放下,面對這樣的段靈耀,宋司謹的惻隱之心無法不被觸動。
一直以來,宋司謹都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卻鮮少有人在傷害過他之后,真心對他道歉。
他控制不住自己。
段靈耀趴在他懷里嚎啕大哭,哭得稀里嘩啦,撕心裂肺,像一只被雨打濕的小黑貓。
然后一邊哭一邊努力往宋司謹懷里鉆。
“你怎麼還在哭?”宋司謹手足無措,頭都變大一圈,救命啊,有沒有人能叫段靈耀停下來?他再哭下去,宋司謹都要忍不住責怪自己了。
段靈耀貼在宋司謹胸前,把他的衣裳哭的濕透,咸澀而涼絲絲的眼淚,又被宋司謹的體溫暖熱。
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語無倫次,忽然又笑了兩聲,痛快淋漓:“我不知道,你別問了,就是不知道嘛!”
宋司謹無奈至極,一邊抱著那位好像永遠停不下來的哭包小魔王,一邊托著腮對月亮嘆氣。
永恒的月亮是否見過太多糾纏不清的俗世之人,能不能給他一點指示?
指示一下宋司謹,到底怎樣選擇才不會變得更糟。
最好再指示一下宋司謹,怎樣才能變心狠。
可月亮不會給他答案,月亮只是看著,看所有人的悲歡離合,看他們最終還是要依靠自己,來尋找那個答案。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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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宋司謹醒前做了個夢, 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只被壓在五指山下的猴,還是臉朝天仰著壓的。
寒天酷暑暴雨曝曬,他都死死被壓著, 壓的他胸悶氣短差點窒息。
最糟的是溫室效應讓環境惡化越來越熱, 宋司謹感覺自己被放進了高壓鍋里, 忍不了了,他猛地一掙扎, 總算從這個噩夢里醒來。
然后他終于發現自己為什麼會做這種夢——段靈耀正趴在他胸口,捧著臉笑容燦爛的跟朵太陽花似的瞅著他。
艷陽已經升了起來,被段靈耀壓住的地方熱出了汗,燙得慌, 一睜眼就離人這麼近, 宋司謹有點懵,還有點尬。
但段靈耀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他見宋司謹睜了眼,猛地往上一躥, 一下就臉貼臉,掐著嗓子甜膩膩地說:“謹哥哥,你終于醒了, 太陽都要照屁股啦!”
宋司謹:“……”
面對仿佛嗑了十顆大補丸的段靈耀, 宋司謹一言難盡地爬起來,覺得渾身上下都僵硬難受,昨晚段靈耀哭了太久, 到后頭宋司謹都記不清兩人是什麼時候迷迷糊糊睡過去的。
他撓撓頭, 壓低聲音說了句我去洗漱, 便一邊活動四肢一邊避著人去張大爺家里打水。
身上的衣服充滿了淚水和汗漬, 宋司謹不得不另找一套換上, 等他全都收拾好了出來,就看到段靈耀哼著歌兒端著飯走近。
舊衣草鞋和土墻茅房俱都是灰暗的顏色,段靈耀卻硬生生給這片荒蕪添上幾分亮色,唇紅齒白的一張臉,笑得比太陽還燦爛,差點就讓宋司謹誤以為兩人回到了繁華瑤京。
“快吃飯吧。”
宋司謹一時有些受寵若驚:“這是你做的?”
段靈耀笑嘻嘻地說:“是啊,做飯還挺簡單的,人家看了幾次就學會了!”
他把簡單的飯菜擺到桌上,門一關,兩人就能安心坐下吃飯。
在這里吃飯玩不出什麼花樣,依舊是烀餅子、時蔬菜湯,因為是早飯,段靈耀還煮了兩個蛋。
宋司謹習慣性地用餅子蘸菜湯,一口下去,表情頓住。
段靈耀一邊幫宋司謹剝雞蛋,一邊害羞地問:“味道怎麼樣?”
宋司謹支支吾吾道:“嗯,挺好的,就是稍微有點咸,再加點水就正好了……你都往里面放了什麼?”
“就是你做飯常放的那堆罐子里的調料呀。”
宋司謹默默站起身,往陶罐里加了滿滿一瓢水。
段靈耀看著他加水,嘴巴慢慢噘了起來,宋司謹正想安慰他,他忽然又笑了起來:“我下次肯定做的更好吃。”
宋司謹便也對他笑了笑:“嗯,你那麼厲害,肯定可以的,其實我做飯就行啦,你不會也沒關系……”
“不,我肯定能行!”
“好好好,你肯定行。”
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段靈耀很開心,他啃著干巴巴的餅子,嘴角卻一直往上揚,也不知道用這個表情吃飯為什麼沒被嗆到。
且他那雙水汪汪黑又亮的眼睛一直在瞅宋司謹,宋司謹一抬頭,就看到他盯著自己笑,頭皮都被盯得發麻了。
“你、你別看我了,快吃飯吧。”
段靈耀一邊應著,一邊用筷子往宋司謹碗里撈菜,看他那架勢,快把所有菜都給宋司謹撈完了,沒辦法,宋司謹只能加速給他回撈過去。
這一撈,段靈耀就又捧著臉嘻嘻笑起來,身子扭來扭去:“怎麼突然對人家這麼好,人家都不適應了。”
一股麻酥酥的勁兒從腳底板往上升,宋司謹也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麼滋味兒,就是怪、不適應,有點莫名其妙,有點怕,受不住,還有點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