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感動不了他,大少夫人又叫仆人招來一個近日常幫許大夫做事的年幼小和尚,兩人就站在許大夫房門外。
大少夫人問:“小師父,請問一個人犯過錯,可否該給他改過的機會?”
小和尚雙手合十,乖乖回答:“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大少夫人就又問:“若有一條人命活生生的擺在你眼前,你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小和尚立刻搖頭:“當然不能了。”
于是大少夫人難掩悲容:“小師父,如今我家三弟命垂一線。只想求屋里的許大夫幫他診治一二。可許大夫不愿意,我等也不想強逼,可否請你幫我們指點一下迷津?”
這就有點為難小和尚了,他想了又想,撓了撓頭:“要不我去幫您詢問一下?”
還不等小和尚敲門進屋,許大夫便喪著一張臉出來:“唉!別為難小孩子了。”
見他終于肯現身,大少夫人當即露出喜色:“許大夫,您這是愿意幫妾身的三弟醫治了?”
許萬青露出一個微笑,多少有點虛假:“是啊是啊,老夫被諸位的誠心打動了,無論如何也要幫世子好好醫治才行,否則豈不是對不起諸位的努力?”
炎炎夏日努力許久,才終于得到大夫首肯,跪在院子中哭訴的侍從們頓時興高采烈地爬了起來。他們簇擁著許萬青往段靈耀休息的地方走,大少夫人在前方領路,一路連聲向許大夫道謝。
但這一路上許大夫沒有應過一聲,只是淡淡笑著,偶爾捋一下胡子。
他們來的時候,宋司謹正在幫段靈耀擦身,擦完身好換藥,段靈耀昏死之后身上并不出汗,但他想他那麼愛干凈,還是要擦一擦才會舒服。
見許大夫竟然被說動前來醫治段靈耀,宋司謹心中驚喜了一下,急忙讓開位置好方便他給段靈耀診治。
而看清段靈耀的時候,許大夫忽然咦了一聲,旋即他壓住這一瞬怪異,故作淡定的坐到床邊,開始給段靈耀診脈。
看著眼前這一幕,奇怪的是,此時宋司謹竟然顧不上去擔憂段靈耀醒后自己會遭遇什麼。似乎在某個時刻他對他的看法就改變了一點點,這一點點是撬動一切的細桿,叫他產生了一種奇異而久違的安寧。
可萬萬沒想到,許大夫帶給大家的不是希望,而是更令人絕望的死亡宣判。
他診脈沒一會兒,便一把松開段靈耀的手腕,長吁短嘆:“不行啊,貴府公子中毒頗深,且這種毒奇異少見,老夫行醫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根本無從下手,萬一不小心開錯藥,只怕以貴府公子如今的體質會直接殞命,諸位還是另請高明吧。”
此話一出,眾人俱都神情衰敗。是了,那麼多御醫都診不出段靈耀身上中的是什麼毒,又怎能保證許萬青能看出來?他雖是神醫,可畢竟不是真的神。
大少夫人不死心地問道:“當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許大夫捋著胡子搖頭:“哎呀,太晚了,要是早點送來,老夫還能慢慢試驗解毒,可現在這個樣子真的沒辦法了。未免耽誤貴府公子的病情,還是趕緊送下山,請別的大夫診治吧。”
大少夫人不忍心地抓緊了侍女的手,她不知道該怎麼把這個消息告訴老夫人。
許大夫見他們都沉寂下來,起身便要回去,一邊走一邊嘆氣,滿臉都是無可奈何的樣子。
但宋司謹擋到他面前,并鼓足了勇氣對辛夷和大少夫人說:“大家可否先出去,我有話想單獨對許大夫說。”
大少夫人的侍女翡翠不悅地撇了撇嘴:“有什麼話不能叫大家一起聽,宋公子還沒進門呢,真當自己是家里的新主子了,要不是因為你小公爺也不至于這樣……”
“閉嘴!這里沒有你插嘴的份。”大少夫人提聲呵斥了句,又道,“宋公子將來如何,要等三弟自己決定,在此之前,不該說的話都一個字都不許提。”
翡翠訕訕站到后方,低著頭不敢再說話。
而大少夫人扶著侍女的手緩緩站起,對著許大夫福了福身,又對宋司謹點頭示意:“大家上來一趟已經擾了寺廟的生意,不如去幫廟里掃地清灰,順便幫世子積福。”
辛夷也勉強笑了笑:“少夫人說的是,有佛祖保佑,少爺才能好得更快。”
等眾人離開房間,許大夫翹了翹胡子,看著宋司謹反問:“老夫醫術不精,難道這位公子還能幫老夫立馬提升一下醫術?”
宋司謹搖頭,他認認真真誠誠懇懇地看著許萬青問出了一個問題:“許大夫,您是真的醫治不了段靈耀,還是不愿意治他。”
許萬青臉上有瞬間閃過一絲心虛,但很快又變回理直氣壯的模樣:“醫者仁心,這位公子可不要平白無故污蔑人。”
宋司謹抿了抿唇,笑的有點無奈:“晚輩不是公府的人,您可以對我說實話,我保證不會告訴他們。”
見宋司謹一副憨憨呆呆承諾的樣子,許萬青忍不住揚起一絲笑意:“你不是公府的人,那你是誰的人?再說了,你是不是公府的人很重要嗎?反正你們都是要我來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