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兩個字在心里越沉越低,宋司謹搖頭,“不吃,謝謝你。”
“沒胃口?剛才小公爺說的話我聽到了。”顏雪回嘆息,“若宋公子無需嫁人,想必也能與尋常男子一般考取功名成家立業吧。”
他說的話很對,很有道理,但宋司謹聽了只覺得坐立難安。
好在這時換好衣服的段靈耀出現了,他遠遠看見顏雪回坐在宋司謹身邊,眉毛一豎便氣勢洶洶地向這邊走來。
顏雪回可不敢正面與他對上,留下一句「若有需要,我愿意幫你」就飛快離開。
走了一個顏雪回,來了一個段靈耀,宋司謹發現自己竟然松了一口氣,大概是因為已經熟悉了段靈耀的脾氣,不會像面對顏雪回時那麼忐忑。
“我不是跟你說過別與他走太近嗎!”
一走過來段靈耀就拉起宋司謹,把他拉到一座假山后逼問:“他都跟你說什麼了?”
陽光明媚,假山嶙峋,鳥兒和青蛙起次彼伏的叫著,這樣美麗的景色,宋司謹卻不能放松暢快地欣賞,怎麼想都是段靈耀的錯。
宋司謹試圖往回抽手:“沒什麼。”
“沒什麼?”段靈耀冷笑,“勸你別惦記著叫顏雪回幫忙脫身苦海的事,我警告你,這人邪門得厲害,每次要被抓到小辮子的時候都會逢兇化吉,說不定背地里用了什麼旁門左道的手段。”
宋司謹想,哪里是人家用了奇怪手段,只是主角光環罷了,再說了,段靈耀這種人怎麼好意思說別人。
想到這里他有些厭倦,很顯然段靈耀已經不再信任自己,這倒也沒什麼,只是他不明白:“你是怕別人破壞你的玩具,還是怎樣?”
話音剛落,段靈耀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衰敗,他抿了抿唇,眼中閃動著波光:“你不明白,這里人多眼雜我必須那麼說,否則——”
“否則什麼?”
睫毛飛快地撲閃著,段靈耀沒好氣地說:“否則會有人用你要挾我尤其是顏雪回那個賤人,所以你別再跟他走近了好嗎?”
是這個原因?
宋司謹仰面去看段靈耀,看得很仔細,明亮的光在宋司謹眼中匯聚,照的他們都有些看不清。
很多時候宋司謹猜不透段靈耀的想法,以前他很怕他,怕他要自己的命,怕他打自己或者怎樣,所以猜不透就不猜了,只戰戰兢兢地討好他求保命。
但現在——
“你在別人面前輕蔑我,是想保護我?”
段靈耀昂了昂下巴,眼神多少有些尷尬:“誰想保護你了,我是怕你連累我。”
宋司謹輕聲問:“為什麼會連累你?”
“萬一別人抓著你要挾我,我怎麼辦?”
“你可以不管。”
段靈耀惱怒叫他:“宋司謹!”
宋司謹一下噤聲沉默下來,他真的討厭段靈耀這個樣子——喜怒無常高傲乖張,話也不說清楚。
再遲鈍的人也想搞明自己的疑問,可跟段靈耀在一塊的時候,他時常看不清摸不準猜不透,不是在害怕就是在不安。
想到這里,宋司謹也忍不住生出幾分火氣,他緊緊抿著唇去瞪段靈耀,眼里是毫不掩飾的憎惡——段靈耀看到的第一眼,瞬時有些慌:“你這麼看人家干嘛……”
但很快他又挺直了胸膛,不甘示弱又怕人真的生氣,就勉強給了一個解釋:“我的意思是,我的人只有我自己能欺負,他顏雪回不配。
”
果然如此……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教宋司謹莽撞反擊,雖然反擊的聲音又平又輕:“小公爺,你要是喜歡我才想保護我,可以直說的。”
段靈耀臉紅的火辣辣,像是燒起來了一樣,他左顧右盼就是不看宋司謹:“說這些干什麼,嘖,反正你又不信。”
“但是你說過。”
段靈耀咬了咬唇,努力做出高傲的模樣:“那是看在你以前還算乖巧的份上才勉強……”
“你這樣真的很討厭。”
段靈耀的聲音戛然而止。
宋司謹稍微大了一點聲音:“還好我不喜歡你。”
段靈耀沉默了很久,忽而冷笑:“真是太巧了,我現在也不喜歡你。”
宋司謹微微垂眸:“那你放我走吧。”
段靈耀差點被他氣死,牙咬的咯咯響,好半天才擠出一個笑容,他故意輕佻地摟住宋司謹腰,在他屁股上重重捏了下:“謹哥哥這麼好玩的玩具,就算不喜歡了我也舍不得放手,更舍不得叫別人隨便破壞呀。”
宋司謹想了想,蹲下身從野草堆里抓了一只馬陸,伸手就放到了段靈耀的胳膊上。
于是下一秒,瓊林苑的角落里爆發出一聲尖叫。
——
“他太壞了。”段靈耀兩眼發直,鏗鏘有力地批判道,“恃寵而驕,得寸進尺,就仗著我寵愛他,欺負我!”
秦渡川無奈:“好好好,他是個壞人,你打算怎麼處置?”
段靈耀高傲地抬起下巴:“我要狠狠折磨他,折磨到,他再也不敢討厭我。”
“到底怎麼折磨他?”
“……”
“想不出來就別想了。”
“不管,反正我要折磨他。”
秦渡川無語。
本來段靈耀過來,是為了與自己商討太子解除禁閉一事的,結果談著談著,他莫名其妙就喝多了,話題開始急轉直下,拐到了某個欺負他的大壞蛋身上。
一開始秦渡川還感覺新奇,他這個表弟性格張揚年紀又小,喜歡什麼就一定要得到,然后親親熱熱愛不釋手地把玩好久,再在玩膩后棄之如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