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門被敲開,辛夷帶著兩個男子走了進來。
那兩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穿著里衣,頭發糟亂臉上困惑,像是剛被人從被窩里拉出來一樣。
借著燭光仔細一看,宋司謹詫異地發現,這兩人竟然就是先前依段靈耀吩咐來向自己示威的紅衣、綠衣兩兄弟。
宋司謹攪了攪手指,越發不明白段靈耀想要做什麼。
“我沒有讓他們跟你說那番話,只是忘了告訴他們別說那番話。”段靈耀高興又有點別扭地說道,“喂,你們兩個自己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段靈耀抱著肩膀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他想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眼神卻一直往這邊偷瞄——瞄宋司謹的反應。
紅衣遲疑地看了看段靈耀,揣度道:“難道宋公子還什麼都不知道?”
宋司謹繼續絞著手指,其實不是很想聽什麼解釋,因為感覺沒意思,紅衣和綠衣顯然是被段靈耀控制著的,他們嘴里說的話,都是段靈耀想讓他們說的,是真是假誰又敢來擔保?
但段靈耀想讓他聽,他就聽聽看吧。
紅衣說,他跟綠衣兩兄弟是南風館里的小倌,因才藝不佳只能賣身,幸好遇到小公爺被贖買回來,才不必過千人騎萬人跨的苦日子。
小公爺買他們回來,只有一個目的,叫他們裝作備受寵愛的模樣,向那些意圖爬床的人炫耀——如此一來,段靈耀就不必寵幸他們了,當然,段靈耀也沒碰過兄弟倆。
“為什麼?”宋司謹越聽越糊涂,情不自禁地問。
“這您得問小公爺。”紅衣跟綠衣并不清楚內情,他們兄弟倆只是照吩咐辦事。
解釋到這里,段靈耀揮揮手叫他們下去,輕哼了一聲:“謹哥哥現在還吃醋嗎?”
疑問積壓在心里,可能是現在段靈耀看起來很好說話,宋司謹生出一些勇氣,便問:“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段靈耀頓了頓,眉頭微蹙,想說什麼又有點為難,最后臉一撇,蠻不講理道:“你不用知道為什麼,你只要知道我最寵愛的是你就夠了。謹哥哥要是實在介意,我明天就叫他們走人,那些夜夜恩寵的話,不用放在心上,人家哪有那麼多精力。”
“別了,他們也不是自己想的。”宋司謹抿著唇,勉強笑了笑。
恐怕那些話半真半假,段靈耀根本就是在逼人撒謊,最近他覺得自己新鮮,便只纏著自己不管其他男寵,但不代表他以前就是清白的。他有錢有勢,肆意妄為,無論是原著還是宋司謹親自接觸過的人,沒有一個不知道段靈耀的荒唐名聲,他怎麼可能白養一些男寵卻不碰他們。
這不合理。
而且真這樣的話,為什麼解釋不清楚。
宋司謹想不出段靈耀有什麼難以說出口的理由,他從最簡單最直接的角度思考:段靈耀在哄自己罷了。
怕段靈耀再為難自己或者是別人,宋司謹只能做出一副信了的模樣。
已經到了后半夜,段靈耀擠到宋司謹身邊,手指纏著他長發,眼睛亮晶晶:“謹哥哥以后不許再冷落人家了。”
宋司謹溫順地應他:“好。”
“還要再多喜歡人家一點。”
“好。”
“這次要真心的。”
“好。”
——
上元節那天晚上,段靈耀當真履行承諾帶著宋司謹出了門。
難得能出門逛逛,宋司謹決定暫時放下心中負擔,好好觀賞瑤京的美麗。
不愧是大岳國的京都,這里什麼都有,匯聚五湖四海的美食與特色,縱然天冷,街上行走的人們也大都衣著溫暖面帶笑容。
段靈耀只帶了幾個人跟在后頭,這次低調出門,借著夜色遮擋自己,沒有幾個人認出他是小公爺,叫他們能享受一下真正的花燈節風情。
一條街又一條街,明亮溫暖的燈光照亮地面,像天上的星星落入凡間,推著糖葫蘆車的小販一邊叫賣一邊走過,幼童嬉笑著撞了一下宋司謹,又笑著跑遠。
宋司謹左顧右盼目不暇接,手被段靈耀牽著一刻也沒松開。
忽然手里被塞了什麼東西,他低頭一看,看到了一盞漂亮精致的兔子燈。
“這是給我的?”宋司謹慢吞吞地問,抓著燈桿舍不得松手。
“是呀。”
“可這種燈不是小孩和女子才能拿嗎。”
一般來說,漂亮的花燈跟可愛的小動物造型的燈,都是小孩子和姑娘家買的,這里的男子手里提的,大都是松柏之類的圖案,或者是那種古樸高雅的造型。
段靈耀笑嘻嘻:“謹哥哥盯著看了好久,人家就想給謹哥哥買,要是別人不服,我就收拾到他們服。”
“別別,沒人說不服,你不要動手呀。”宋司謹伸手撥了下黏在兔子圖案上的假耳朵,心想段靈耀的眼神一定有點問題,他盯著看的明明是那盞貓兒戲蝶燈,他買的卻是兔子燈。
不過兔子也很可愛,宋司謹伸手撫摸兔耳朵,走出這條街的時候,絨布做的假兔耳已經被他揪的有點歪了。
寒風帶來幾聲微弱的貓叫,宋司謹的耳朵一下子尖了起來,他往前走了走,左看看右看看,很快就找到了貓叫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