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實在不敢,宋司謹真的很想轉身就走,他抓著自己的袖角,可憐兮兮地站在那,段靈耀連聲問他好幾遍開不開心喜不喜歡,他才緩慢地點了頭,說喜歡。
但這并不是宋司謹被寬容的征兆,不如說,這是另一種欺負他的方式。
宋司謹又試了兩次段靈耀的要求,他學乖了,受不住的時候不再說話,嘗試用搖頭表達自己的意思,他拉著段靈耀的手,一邊搖頭一邊抽泣,段靈耀心知肚明他是什麼意思,卻故意歪曲:
一會兒說他是嫌慢了,一會兒又問謹哥哥是不是覺得這樣太無聊?然后變著花樣地折磨他。
當宋司謹快崩潰了去推他的時候,段靈耀就會甜膩膩地問:“謹哥哥喜歡人家這樣對你嗎?”
宋司謹不想回答。
但他必須回答,否則段靈耀會讓他知道什麼叫做后悔。
于是他沙啞地,小聲地回答:“喜歡……”
段靈耀看起來格外開心,眉飛色舞地說:“就知道謹哥哥這段時日這麼熱情,肯定是很喜歡的啦!”
宋司謹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最后段靈耀趴在他懷里,露出貓兒饜足后的愜意神情,舔著飽滿瑩潤的唇,眼睛瞇起來,無害又柔軟。
——
宋司謹不想討好段靈耀了。
他討好他,不僅沒能得償所愿,反倒被段靈耀欺負的更加厲害,什麼他討好他肯定是喜歡他想親近他……宋司謹有冤說不出也不敢說,反而還要附和他。
這叫宋司謹心神俱疲。
他神情懨懨,沒動力去伺候段靈耀,做什麼都慢吞吞的。
但沒想到,段靈耀反倒先松了口,雖然仍會在夜里欺負他。
“謹哥哥最近是太無聊了麼,不然我們出門去逛逛?”
宋司謹抬眼去看他,帶著點警惕與懷疑,以及害怕,生怕這又是他捉弄人的陷阱。
但段靈耀這次沒耍他,真把他帶了出去。
天冷后,兩人都換上了厚衣服,這時候洗衣服是個苦差事,人們大都穿深色耐臟的衣物,段靈耀卻沒這個煩惱,仍舊打扮得熱烈鮮麗,光給自己打扮還不算完,還要把宋司謹拾掇的漂漂亮亮這才肯出門。
雖然穿的衣服很暖和,宋司謹的手還是有些發涼,段靈耀恰好相反,像個小火爐似的熱乎乎。
兩人沒坐馬車,只帶了兩個隨從,簡簡單單出了門。
段靈耀攏著宋司謹的手,時不時搓搓他手指:“謹哥哥的手好涼呀,以后去了瑤京可怎麼辦……自從來到這,還從沒像現在這樣,和謹哥哥一塊到街上玩呢。”
宋司謹不由去看他,兩人挨得很近,他清楚看到段靈耀卷翹的睫毛下靈動的眼眸,正好奇而輕松地觀望人來人往的大街。
段靈耀說:“前段時間好忙,本來他們約在晚上見面,可是晚上要回來陪謹哥哥,好幾次都沒能去赴約呢!”
宋司謹默默回了一句:那你以后多去好了。
段靈耀在他側臉蹭了下臉蛋,軟乎乎的:“還好現在忙完了,以后白天也可以陪著謹哥哥了。”
宋司謹又抖了一下,抿了抿唇,看起來并不怎麼開心。
兩人走著走著,前頭忽然迎來兩個人,對著段靈耀就是一頓賠笑。宋司謹詫異地發現,這兩人是蔡吉章和趙慧。
他們和段靈耀的關系什麼時候變好了?
見宋司謹疑惑,段靈耀不禁笑道:“說起來這跟謹哥哥也有關系,就是他們倆,把我們在山腳下養著的馬放了,大家去山里找,正好把那幾個刺客堵了回去。謹哥哥,你說是不是很巧?”
那之后段靈耀的人逮住了這倆放馬賊,礙于榮親王世子的關系,以及他們陰差陽錯幫了忙的關系,段靈耀沒怎麼收拾他倆。
蔡吉章和趙慧相當識趣見好就收,選擇與段靈耀和解。
得知原委,宋司謹的心情很復雜。
蔡吉章跟趙慧多少聽說了點宋司謹跟人私奔的事,看向他的目光同樣很復雜:以為是個軟蛋,沒想到是個勇士啊。
唯有段靈耀心情很好,笑著跟蔡吉章聊了幾句,叫他們為先前欺負宋司謹的事賠罪,因為宋司謹已經是他的未婚夫,該有的面子必須有。
蔡吉章和趙慧忙道歉,說自己先前看走眼,還請未來的世子夫人莫怪。
他們越這麼說,宋司謹越不自在,情不自禁就往段靈耀身后躲。段靈耀不勉強他,叫蔡吉章跟趙慧給宋司謹買了點禮物賠償了事,那些東西有名貴的珠寶,有珍惜的紫毫筆跟白端硯臺。
宋司謹對這些東西并沒什麼興趣,而且很貴,他其實舍不得錢,即使是別人的錢。
但段靈耀伸手指著問他喜不喜歡,他就不得不說喜歡,蔡吉章跟趙慧就不得不買下來。
一會兒的功夫,蔡吉章和趙慧錢包空癟面露菜色地告辭了,宋司謹收獲了一堆值錢但沒什麼必要的東西。
段靈耀纏磨著問他開不開心。
宋司謹點頭,心里很平靜。
段靈耀比他開心多了。
段靈耀拉著宋司謹的手,嘴里哼著小調,走兩步跳兩步,腰上系著的小玉墜跟著晃來晃去,他問宋司謹想吃什麼,宋司謹不能說話,輕輕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