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了道館里的空院子,收拾出幾個篝火堆,本來這里的雜草都把石板頂碎了,經過辛青等人的收拾,不僅干干凈凈,還帶上了一股好聞的草藥香氣。
眾人烤香鎮上買的餅,用野菜蘑菇煮了湯,再將打回來的山雞野兔剝皮腌制燒烤,香味兒一傳出去,直飄出了道觀。
虎頭山的這個名字來源于很多年前,有個豪杰帶領山下的青壯年,把山里的兇猛野獸清除了個干凈,聽說他悍不畏死單憑自己就殺死了最可怕的老虎,并把虎頭掛到了界碑上,從此這里就有了虎頭山的名號。
如今山里沒有猛獸,山雞野兔這類小東西活得頗為滋潤,一個賽一個的肥美,再加上長年奔跑,口感肯定賊好。
宋司謹干了那麼多活,早就餓的前胸貼后背,眼巴巴看著烤的金黃流油的肥雞,但一直不敢動。
因為段靈耀嫌打獵弄臟了身上,先回屋收拾自己了,他沒過來吃飯別人都不敢動。
除了趙孝幟。
趙孝幟與他的下屬坐在另一撥,離得稍遠,兩群人井水不犯河水。
他見宋司謹等人明明餓著卻一直不動,想了想,端著一盤薄薄的肉片走了過來。
肉上沾了醬料和姜汁,還卷了幾顆蒜米。
“宋公子,蘭遲公子,要不要嘗嘗在下的手藝。”
嘗的是另一邊的肉,也不算冒犯小公爺的地位吧……宋司謹高興地說了聲謝謝,接過盤子跟蘭遲分了里面的肉。
肉烤的恰到好處,鮮嫩多汁,一口咬下去濃郁的醬香與辛辣的味道頓時充滿口腔。
宋司謹蠻喜歡,就是老蒜確實辛辣了點,辣的他直抽氣。
蘭遲更忍受不了,嗆了全吐了出來:“多謝趙將軍好意,只是某……實在消受不起。”
趙孝幟面露慚愧地遞給他帕子:“是在下疏忽了,只記得食姜蒜可驅寒,卻忘了兩位不一定愛吃。”
趙孝幟也是想與人分享,他特別愛吃蒜,宋司謹見他坐回去跟自己手下的兵一口肉一口蒜吃的噴香無比,就感覺特別佩服。
“趙將軍雖然古板了點,其實心腸很好。”
不知為什麼,蘭遲對趙孝幟總是很冷淡,宋司謹不清楚他們之間有什麼矛盾,但若段靈耀忽然對他們下毒手,這里最有可能幫忙阻止的也只有趙孝幟了。
所以宋司謹希望,蘭遲與趙孝幟的關系不要太僵硬。
蘭遲用茶水壓了壓嘴里的辣味,移開視線,沒有搭話。他看著遠處影影綽綽的幽暗山林,昏暗夜色里,雙眸一如深山般叫人看不清楚。
直覺在這一刻叫宋司謹住了口,他感覺蘭遲并不想聽下去——他應該不討厭趙孝幟,卻總在保持距離。
宋司謹想,大家都比自己聰明,也許他考慮的更多吧。
片刻后段靈耀走了過來,篝火上的雞也烤的恰恰好。
段靈耀坐在宋司謹身邊,見他盯著雞滿臉期待,于是扯下一只大雞腿。兩滴雞油落進火里發出滋啦一聲,他在宋司謹眼前一晃,揚著小臉笑嘻嘻地問:“想吃啊?”
宋司謹誠實地點頭。
段靈耀:“那就說點好聽的。”
宋司謹:“你真厲害,你真好,謝謝你。”
段靈耀:“……”
宋司謹:“你吃嗎?”
段靈耀磨了磨牙,危險地盯他:“就沒別的能說的了?”
宋司謹弱弱道:“要不,我還是吃剩下的吧。
”
段靈耀沖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手一抬把雞腿扔了過去,宋司謹下意識伸手接住,接了滿手油。
他不介意弄臟手,開心地說了句謝謝小公爺,然后低下頭小口小口地撕咬起來,吃著吃著,宋司謹飛快伸出手給自己抓了塊外酥里軟的餅子,滿是麥香的餅夾著鮮嫩的雞肉,真香。
——
第一天只在附近打了點小東西,段靈耀在跟辛夷等人商量明日入深山打獵的事宜。
聽說深山里頭有個山谷,景色很美,里頭長了一片金橘林,現在去,枝頭正掛滿果子。
趙孝幟卻不贊同,他有任務在身,必須保護段靈耀的安全,段靈耀去這種危險的地方,簡直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于是就吵了起來。
宋司謹默默鉆回自己房間繼續收拾鋪蓋。
山里濕冷,再加上床鋪常年無人使用,摸一摸,像浸了水,聞一聞,像發了霉。
不知什麼時候外頭吵完了,門忽然被打開,段靈耀大搖大擺地闖進來,像巡視自己的領地一樣巡視宋司謹的房間。
“你這房間怎麼這個樣子,沒人給你收拾嗎。”
宋司謹好聲好氣地解釋:“我在收拾呢。”
“所以你今晚就準備在這睡?”
段靈耀看起來很不滿意,他既不碰桌子也不碰墻壁,勉勉強強走到床邊坐下,用手指捻了捻枕頭,一臉嫌棄。
宋司謹卻不嫌棄,他可沒段靈耀那麼嬌氣:“小公爺有什麼事嗎?”
“沒有事就不能來找你啦?”
“不是,我沒這麼說。”宋司謹很無辜,“你明天不是要早早起來麼,現在已經很晚了,還是早點休息吧。”
其實段靈耀也不是真的閑著沒事才來找他:“我明天帶你一起去好不好?”
宋司謹有些驚訝:“可我不會騎馬,能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