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嚇了一跳:“有刺客?不對,有老鼠?!”
辛夷跳著腳躥到段靈耀身邊,扶著他就要往外跑,同時喋喋不休:“少爺咱快出去,這屋里有老鼠!”
“你先出去。”段靈耀一抬胳膊躲開他,眼睛盯向帷幕后。
辛夷正納悶呢,就聽段靈耀饒有興致地問他:“還記得那位據說仰慕我多時的宋家二少爺,叫什麼嗎?”
辛夷答道:“席上宋老爺剛說過,叫宋司謹。”
段靈耀便笑嘻嘻地繼續問:“那你猜,他那般仰慕我卻不在接風宴上,又會在哪里?”
霎時間辛夷臉色有了點古怪,他壓低聲音:“少爺您打算?”
段靈耀隨意擺了擺手:“去門外候著。”
“是。”
話雖這麼說,辛夷卻沒有半分狎昵曖昧之色,反倒將手輕輕按到了藏在腰間的匕首上。他走到外頭,就站在虛掩的門縫外。
段靈耀并不似他那般嚴肅,唇角微微翹著撩起了帷幕。
于是看到了第二道帷幕,紅錦織就繡著牡丹與飛鳶。
這次屬于那張雕花紅木大床。
床幃垂著,遮住了里頭人的臉和身子,唯獨露出一雙規矩并著的腳。
段靈耀往里走去,腳步聲明顯,走到近前,那雙小腿繃直了,瞧著很是防備。
里面的人不肯發聲,段靈耀微微低頭,盯著里頭隱約映出來的影子看了會。
而后,他修長的手搭到腰間劍柄上,噌一聲拔劍出鞘,這一聲,絕無半點隱秘藏匿的意思,是明晃晃地張揚刺耳。
“怎麼我屋里坐了個賊?”
鋒利無比的劍尖挑開床幃,終于露出被黑暗陰影包圍的那人真容。
那人生了副文靜秀氣的模樣,面容白凈眉目雅致,低壓的眼睫像孱弱垂死的蝶翼,唇色很淡,身材瘦削,在這黑沉沉的深影中,恍若落入凡塵被私藏的月亮。
就是低著頭神情怯懦,將他相貌中的神采削弱了幾分,顯出十分好欺負的樣子。
“我并非賊。”
他輕輕抬起眼簾去看段靈耀,正好撞上人意味不明的眼神。
那雙眼生的很是漂亮,笑起來彎彎的像小狐貍,可里面滿是不懷好意,即使笑著,也叫宋司謹心里一陣一陣發憷。
他向來有些怕強勢的人,很不巧,見段靈耀的第一面就有些怕他了。
況且小公爺的名聲那麼糟,糟到宋司謹根本不知怎麼應對,縱然向那位私房教師學了一些東西,也打從心底里抗拒。
“是麼?”
床幃被段靈耀挑著掛了下來,下一瞬,森冷鋒利的劍尖忽然抵上宋司謹的下巴。
冷,尖銳,激人,剛一碰上,宋司謹頸后細小的寒毛便成片豎起。
段靈耀故作驚訝地說道:“那你是誰?難道是宋老爺嘴里那個仰慕了我一整年,哭著鬧著非要做我的人的宋家二哥宋司謹?”
宋司謹:“……”
呆坐在床上的青年,從脖子到耳垂,一點一點泛上淺粉,他抿了抿唇,很想說我沒有,卻怎麼都張不開嘴。
只余一雙眼,軟而隱忍地望著段靈耀,可憐得很。
段靈耀頓了頓,緩緩收回手,利落地還劍歸鞘。
他明知故問:“宋家二哥深夜出現在這兒,意欲何為?”
宋司謹身子繃得更緊了,但好歹,這次能發出一點輕輕的聲音:“只是來看看你……”
事先計劃的好,真上陣才發現,短短幾日的修煉根本成不了事。
況且面前這人比自己小了整整三歲,縱然性格惡劣了些,叫他主動向一個半大少年獻媚求歡,也實在做不到。
段靈耀不怎麼信,夸張地做出驚訝表情:“只是來看看?大半夜偷偷坐到我床上,宋二哥,你不會欺負我年紀小,什麼都不懂吧?”
宋司謹一愣,忙解釋,聲音很是柔和:“不會欺負你年紀小,真的。”
段靈耀噗嗤笑出聲,整個人神情一變,笑容甜蜜地撲到了宋司謹身邊。
他本就生的白嫩精致,笑起來愈發明媚,張手直接環抱住宋司謹,很像是尋常人家里關系親密的兄弟間的撒嬌。
這一下可把宋司謹撞了個人仰馬翻,險些被他墜的仰面翻倒,下意識想掙開,卻發現段靈耀力氣大的嚇人,根本掙不動分毫。
段靈耀攬住他肩膀,順著那頭長發捋了捋,安慰似的拍宋司謹的背,七上八下,拍的位置亂七八糟。
另一只手同樣貼心入微,幫宋司謹整理了下領口,滑下來調整緊束的腰帶,又捋順他衣擺上的褶皺。
“哎呀這麼緊張干什麼,跟你開玩笑呢。”
方才還拿劍指人,忽然間這麼親熱,宋司謹完全無法理解,腦袋一陣陣發懵。
這一刻段靈耀沒了方才的煞氣,倒真像一個年少的弟弟那般活潑親昵,讓鮮少被人如此親近的宋司謹忍不住想要相信他說的話。
“真的?”他小聲問。
“真的。”段靈耀彎下腰捏了捏宋司謹的小腿。
那雙小腿便很快往后縮了下,不太適應被剛認識的人這麼觸碰。
但宋司謹很快又忍住,強作出鎮定模樣,溫溫吞吞地拒絕:“請別摸了。”
段靈耀直起身,猛一扭頭,臉直湊到宋司謹眼前。
那張漂亮臉蛋離得很近很近,宋司謹一陣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