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參加舞會的單身漢不少,帶女伴不是必須的。可別人無所謂,顧修寒這個等級的將官全程直挺挺地杵在墻邊當壁草確實不好看,而“顧修寒主動邀請單身女生跳舞”這種事阮語連想想都覺得魔幻。
不過見到他松口,阮語的目的早就達成了一半,至于顧修寒說的女伴……
阮語托腮沉思了一會兒,想到個點子,不確定是否妥當,淺珀色的圓眼睛猶猶豫豫地眨動著。但可能是因為想得太用力,腦子內存不夠導致嘴巴自治了,脫口就是一句:“這個好辦,我給你當女伴不就行了嗎?”
話音落定,自己也愣了一下。
讓阮語給他……當女伴?
顧修寒心臟猛跳了幾下,烏黑眉眼卻凝冰般紋絲不動。
他對舞會沒興趣,剛才那句僅是應付阮語的托辭,并不需要阮語男扮女裝充當舞伴。
不需要。
他幾乎就要說出口了。
可過于活躍的想象力已擅自勾勒出一幕幕冶艷的幻想,使那三個字不上不下地哽在喉間。
以為女裝很輕松的小人魚,連平地走路都才學會一個多月,就踩上了難度系數翻了幾倍的高跟鞋。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之后,意識到一旦離了人自己連站都站不穩,只得菟絲花般緊緊攀附在他身上,咬著果凍般彈潤的下唇,一臉為難地跟著他走。絲絨材質的小禮服裙纏裹住一把細勻腰身,因收得緊了些,一丁點兒不適也受不住的阮語會趁沒人注意時孩子氣地把它扯來扯去。他想扯松一點,實際上卻只是將平整的面料揪得皺巴巴,腰后的綁帶也散亂開來,像才被一雙大手握住,細細地、滿懷愛谷欠地摩挲把玩過……
顧修寒好像也有某個器官脫離大腦自治了。
不僅自治,還篡位奪權,成了第二大腦。
見顧修寒沉默不語,阮語決定收回提議:“我開……”
開玩笑的。
“當女伴需要穿裙子,你可以嗎?”
一句突兀的問話傳進阮語耳朵里。
乍聽之下口吻沉緩,唯獨尾音帶著極微弱的顫抖。
像內心的焦渴熱意泄露了影蹤,又像錯覺。
“……唔?”
阮語對聲波敏感,捕捉到了那一縷比蛛絲還縹緲的震顫,但嘴笨說不清,甚至也想不明白,只是有一點惶然和訝異地抬了抬眼皮,好像當女伴不是他剛才親口提的。
遲鈍地囁嚅了兩秒,阮語拋開那絲異樣感,乖順地點點頭:“我知道,我穿裙子應該也不會太難看吧……到時候可以請人幫我化一點妝。”
以他五官的精致程度,只要稍稍化一下妝,讓輪廓更柔和些,穿女式禮服裙就不會顯得怪了。
這就叫養魚千日,用魚一時。
顧修寒喉結滾動,低低“嗯”了一聲,挪開視線,避免與阮語純得透亮的眼睛對視。
就一次。
他想……
他想看一看。
阮語沒想到能這麼輕松地說服顧修寒,頓了幾頓,才又乖又傻地跟著顧修寒“嗯”了一聲。
舞會在三天后,既然定下來就要著手準備了,化妝的事可以拜托基地軍官的女眷們,阮語在她們之中的受歡迎程度高得嚇人,動不動就被拐去參加下午茶之類的活動,不知不覺間已經交了不少女性朋友。
阮語回到自己房間,用智腦聯系一位和他關系最好的名叫林卉的女孩子。
林卉是一位少校的妹妹,還在念大學,專業就是星球能源工程,這次來基地主要是為了給畢業論文搜集數據和資料。
她性子活潑討喜,人來瘋,對阮語熱情得幾乎都有點顛三倒四了。阮語簡單給她說了下穿女裝給顧修寒做舞伴的想法,詢問她是否方便幫忙,結果林卉不僅秒回,而且手速拔群,密密麻麻的文字一口氣刷滿了光屏。
[林卉]:啊!!!!
[林卉]:啊啊啊啊啊不是我心理變態到出現幻覺了而是你真的要穿小裙子嗎!!!
[林卉]:放心交給我吧,麻麻一定讓你成為全場最靚的崽!!!
[林卉]:嗚嗚嗚好想和顧上將靈魂互換一天,他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嗎?!
[林卉]:……不對,顧上將這輩子就拯救過銀河系……
……
幾句話下來加吧加吧用了一百多個感嘆號。
雖然他們亞雄性人魚對陽剛之氣和面子沒有男性人類那麼執著,但阮語還是紅了紅臉才繼續和林卉討論細節,并依照林卉的指示去星網加急訂購了幾款風格不一的小禮服裙。
為了讓顧修寒趁風評改善的時機參與一下社交活動,免得在孤寡老兵的不歸路上越走越遠,他也算是豁出去了。
……
舞會是傍晚開始,但午休時間剛過林卉就急三火四地催阮語去她那邊上妝試禮服,這份給小人魚穿裙子的熱忱但凡能挪用十分之一到畢業論文上今年帝國大學優秀畢業生top10就必有林卉一席之地。
阮語也怕穿裙子怪,想趕緊看看效果,不符合預期的話提前幾小時脫逃總比臨陣脫逃好,于是乖乖去了。
林卉本想展開拳腳大干一場,但對著阮語那張恰到好處到無論增一分還是減一分都不如原來好看的臉蛋時,十指縫里插著八支化妝刷的林卉抱懷陷入了迷之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