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盛長流的飛機起飛還有一小時,陳垠靠到椅背上,盛長流坐得離他更近了些:“我會在兩年內修完學分。”
陳垠看向他,眸中是清淺細碎的柔光,他點點頭,“嗯”了一聲。
陳垠沒有太多告別和不舍的話要跟盛長流說,這兩個月來兩人廝混胡鬧、肌膚相親時說了太多亂七八糟葷素不忌的,等到盛長流真的要走了,他突然就沒了話。
只剩下陳垠早早做好決定的那句。
登機口已經有乘客在排隊等待上飛機,陳垠將被盛長流握著的手抽回來,看著停在窗外的龐大飛機,輕聲說:“盛長流,我們分手吧。”
盛長流有那麼兩分鐘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他看向陳垠,似乎覺得自己聽錯了:“什麼?”
陳垠勾了下唇:“試用期結束了呀,馬上上大學了。”
盛長流恍惚了一下才想起這是兩人在在一起時陳垠定的期限,他壓著眉:“陳垠。”
陳垠難得在盛長流臉上看到慌亂,他撇開目光:“我本來就沒打算要一直跟你談。”
陳垠聽到盛長流咬著牙開口:“陳垠,你認真的?”
陳垠點點頭:“嗯。”他玩著手上的漢堡包裝紙:“就是怕你要挽留才挑這個時間跟你說的。”
盛長流坐的那趟飛機已經開始檢票。
“原因呢?”盛長流緊盯著身邊人沒多大情緒的側臉,死命拽住自己的即將潰堤的理智。
陳垠玩世不恭地笑了下,說了句典型的渣男語錄:“我累了。”
兩人之間出現了一段冗長的沉默,陳垠手中的漢堡包裝紙發出的聲音擾人心神,盛長流從他手里出來揉到自己手中:“想好了?”
陳垠悶著頭點了點。
“什麼時候開始想的?”盛長流試圖和陳垠對視,但陳垠不看他。
陳垠安靜了會兒:“就這兩天,我不想異地。”
“你這麼隨意的嗎?”盛長流情緒不穩地問他。
陳垠撇嘴:“算是吧,你不一直知道我做事情都三分鐘熱度麼?”
“是因為我讓你不開心了?”盛長流依舊死死盯著陳垠,想把他拎到安靜無人的地方用力問清楚。
陳垠搖頭:“我現在看起來也沒有不開心啊。”
這時陳垠終于抬起了頭,臉上是一派輕松和豁達:“是吧?”
但陳垠還是愣了下,他看到盛長流眼眶泛著紅,眼底是深深的無助和慌張。
“去吧。”陳垠沖他笑了下:“祝你學業有成。”
盛長流不再說話了,他望著陳垠:“如果我不走呢?我不走的話,是不是就不分手了?”
陳垠搖頭:“我不想異地,也不想和你談了。”
過去總是陳垠迷迷糊糊,盛長流清醒得要命,可這一刻陳垠卻仿佛捏著一切節奏,他理智得不行,把盛長流提出的所有可能性一一駁回。
“以后你回C市也可以找我玩。”陳垠一如往常那樣輕快道:“分手了還能當朋友的。”
此時機場播音已經在催促這趟航班的乘客盡快登機。
陳垠先于盛長流站了起來:“你要上飛機了,我就撤啦。”
盛長流抬頭看著陳垠,似乎還在無措地確認他是不是來真的。
“盛長流。”陳垠喊了一聲他的名字,盛長流緊抿著唇,面色微微發白。
“要好好照顧自己。”陳垠眨了眨眼后轉過身,沒再留戀地離開。
直到機場播音叫到了盛長流的名字,他才恍惚地站起來,卻沒有朝登機口走,他低頭掏出手機給陳垠打電話,陳垠接了,無事發生般問他:“怎麼了?”
“你回來跟我說清楚。”盛長流聲音沉而緊,他眼睛徹底紅了:“陳垠,別跟我鬧。”
陳垠那邊安靜片刻:“我沒鬧,你想太多了。”
“為什麼一個暑假你都沒提?”盛長流尾音微微顫著。
“我怕你糾纏我。”陳垠咳嗽一聲:“你非得逼我把這種話說出來嗎?”
盛長流不再說話,陳垠清晰地聽到他的呼吸聲,他將手機從耳邊拿下,“咔噠”果斷掛了電話。
機場某個男洗手間隔間中,陳垠靠在隔板上,眼淚落得極輕。
陳垠哭得一點聲音沒有,面上也沒有多余的悲傷表情,只是鼻尖和嘴唇因為血流過快而泛著紅。
“好渣啊。”門外聽到陳垠說話聲的兩個男乘客毫不掩飾地討論著聽到的內容。
陳垠閉了閉眼,他低頭摁掉盛長流再次打過來的電話然后把他拉黑。
半小時后,飛往倫敦的飛機在C市機場起飛,陳垠從洗手間出來后洗了把臉,這時明思昊給他打了電話:“你遲到了啊!不是說好十點打球的嗎?”
“半小時到。”陳垠加快腳步,頭也不回地下樓,朝機場地鐵走去。
明思昊在十點四十的機電學院地鐵站等到了陳垠,他拿著球砸向陳垠:“德行,又起晚了吧?”
陳垠接過球,他怔怔地看著明思昊,明思昊瞬間覺得不太對:“我沒罵你啊,你干嘛呢?”
周圍人來人往,陳垠一瞬間紅了眼眶,他咬了咬牙:“我很努力了。”
“我知道知道,沒事,上去吧,他們在等我們了。”
“我真的討厭死學習了。”陳垠又說,話里夾雜著某種極度無奈和使不上力的憤怒,此時不免有些人把目光投到這個長相出挑的高個男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