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陳垠有些看不清了,他下來得更加小心翼翼,雙手漸漸脫力,腳踩在樹干上也沒有上去時順利、微微顫著,額角的汗順著臉流到下巴,陳垠更加謹慎地往下攀。
“踩我的肩膀。”清冷的聲音響起,陳垠稍稍低頭往下看,盛長流已經站到了樹下,肩膀正在陳垠的腳邊。
陳垠急促地呼吸兩聲,借著微末的路燈光看盛長流被黑夜浸染得更加凌厲的五官:“你別坑我啊。”
盛長流抬著頭:“你現在有得選嗎?”
“沒有。”陳垠鼓嘴,試探性地用腳尖碰了碰盛長流的肩膀,還算比較結實,陳垠屏著一口氣踩住盛長流的肩膀,緩緩把整個身體的重量都放到那只腳上,盛長流的肩膀一動不動。
陳垠渾身的緊繃終于松弛下來,他另一只腳踩著樹干繼續往下,到差不多的距離時緩緩俯身,松掉踩著盛長流肩膀的腳,利落地往下跳去。
陳垠平穩落地,但腎上腺素沒有停止飆升,他站定后興奮地看向盛長流:“我剛剛是不是很帥?”
盛長流垂眸看著陳垠,剛啟唇想說什麼就被巷子里一道響亮的女聲打斷。
“外公外婆!”陳垠認識這個聲音,他和盛長流不約而同朝門口看去,趙蕎麥拎著一袋子東西蹦蹦跳跳進了門。
“你也在啊。”趙蕎麥掀了下眼皮掃過面對面站著的兩個男生,看到陳垠后不以為意地打了個招呼。
就是這個人騙自己的,陳垠心想。
“我給你們買了好吃的,放冰箱明天吃噢。”趙蕎麥拎著那袋不便宜的品牌糕點熟門熟路地走進廚房放好,出來后徑直走向盛長流:“別耽誤外公外婆睡覺了,一起走吧。
”
這瞬間陳垠突然違和得像個外人。
但他本來也就是個來蹭飯的外人。
“你的校服怎麼臟成這樣?”趙蕎麥伸手撣了撣盛長流肩上那塊灰撲撲的鞋印,發現撣不掉,皺著眉嘆氣道:“你脫下來,我給你洗了送學校去吧。”
陳垠在一邊咋舌,心說關系這麼好的?不會是在談戀愛吧?
“不用了,我們先走了。”盛長流看向兩位老人,打了聲招呼沒再久留,和陳垠趙蕎麥先后出了院子。
出來的時候陳垠手上多了兩袋茹珍硬塞給他的香椿,這一頓連吃帶拿,陳垠覺得自己的樹沒白爬。
“你是不是要去坐地鐵了啊?”走到巷子口,趙蕎麥終于仿佛看到了陳垠,笑吟吟問他。
陳垠點頭,他看向盛長流,晃了晃手中的香椿:“撤了,今天謝啦,我還是什麼都沒聽見也沒看見噢。”
說著陳垠轉身朝地鐵站走去,溜溜達達玩玩手機,一段不到八百米的路走了快十五分鐘。
“你回家嗎?”等看不到陳垠后,趙蕎麥才轉向盛長流,鼓足勇氣、目光游移地問。
“嗯。”盛長流也收回目光,眉梢變得森冷:“你剛剛在干嘛?”
“沒干嘛啊...”趙蕎麥聲音小了些:“不過你怎麼會帶他回外公外婆這里啊?”
盛長流唇角勾了勾,那分明透徹的目光幾乎把趙蕎麥的心思一覽無遺。
“趙蕎麥。”盛長流輕聲喊她的名字,幾乎是頃刻間,畏懼和不甘同時在趙蕎麥神色中滲流。
“不要越界,我跟你說過的。”
第14章 盛老師劃個重點
夜晚偏僻的民宅巷口偶有自行車鈴聲和拖地的腳步聲響起,趙蕎麥望著盛長流冷靜的雙眸,心中酸苦得幾乎能擠出檸檬汁。
“我要談戀愛了。”趙蕎麥說得一點都不雀躍,更像是賭氣和試探。
“隨你。”盛長流施舍地丟下這句話后轉身離開,沒給趙蕎麥留一個眼神。
趙蕎麥像個被隨手扔掉的毛絨玩具,但她沒有追上去。
小時候她跟盛長流鬧別扭盛長流偶爾還會哄兩句、買個零食玩具給她,但自從盛長流發現了自己的心思后,趙蕎麥再也沒有收到來自盛長流任何一點多余的關心和關注。
但現在,她發現盛長流對陳垠不一樣。
或許這件事連盛長流本人都還沒發現。
“你發現了嗎?”盛長流第三次逼問陳垠。
陳垠目光發直地看著被盛長流寫在稿紙上的數學公式,快把稿紙瞪出一個洞也沒發現有什麼規律,他抿著唇,面上發虛地緩緩看向盛長流。
“你不是說要退學了麼?為什麼還不退。”盛長流扔了筆,壓著眉道。
陳垠把稿紙扯到自己面前,他也被盛長流教得有點躁,特別是現在盛長流在他面前一點都不裝,像跟他媽開了冷嘲熱諷BUFF一樣。
“這麼沒耐心教我朱安安讓你幫忙的時候拒絕不就行了?”陳垠不爽道。
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期末考,這次考試全市高二年級統考,井南中學的統考成績長期盤踞在全市倒數前三的位置,這次校領導給班主任們下了壓力,說必須把排名往上提一提,能追到倒數第四也好。
要提排名主要是給那些拉分的學生做特訓沖刺,于是朱安安便把針對陳垠的特訓方案交給了盛長流。
“確實,答應得太草率了,教明思昊會輕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