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又等了半個時辰,產房里面已經收拾妥當,韓御醫方才開口讓候在外面的官家和太后娘娘進來。
房間里充斥著淡淡的血腥氣,雖然不重但是這股血氣卻也揮之不去,這是小郎君身上的血氣,殷晏君臉色變得更加冷厲,尚未來得及看孩子便已經走到了床榻前。
床榻上的小郎君頭發絲里沁著汗水,整個人毫無意識地躺在床榻上,殷晏君伏在小郎君面前喊了兩聲:“清清……”
小郎君沒有絲毫反應,齊辰開口道:“麻沸散的藥效估計會再持續一兩個時辰,小郎君到那個時候才能醒過來。”
到底是不放心,殷晏君抬起頭用淡漠的語氣問了一些小郎君的具體情況,從韓御醫和齊辰口中得了好消息,他一雙眸子重新轉回到小郎君身上,深邃的目光中明顯還是帶著不加掩飾的擔憂。
兒子穩穩坐在小郎君身邊,太后娘娘只好去看穩婆懷里抱著的孩子,小家伙一丁點兒大,小臉皺皺巴巴看起來像是個小老頭。
除了剛出生時哭過一嗓子,眼下窩在襁褓之中不哭不鬧,這幅性情倒是不知隨了他咸魚心態的阿爹還是隨了他穩若泰山的父皇。
小家伙五官端正只是眼睛還沒有全部睜開倒也看不出來像誰,只一頭小短毛又黑又濃,等長開了定然是個漂亮的孩子。
看了一眼無暇他顧的官家,太后將小家伙抱進懷里:“先把小皇子安頓好,小郎君這邊就交給官家吧!”
宮侍們領命跟著太后娘娘一起走了出去,小皇子的房間早早便準備好,奶娘更是一下子準備了三個。
如齊辰所說過了兩個時辰,床榻上的小郎君終于皺著眉頭睜開了眼睛,麻沸散的藥力慢慢散去,小腹處細細密密的疼痛猶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來。
因著疼得厲害小郎君那雙漂亮的大眼睛里瞬間盈滿了淚水:“好疼。”
殷晏君臉上閃過不加掩飾的慌張,忙喊了韓御醫過來,小郎君肚子上劃拉出來那麼大個傷口,如今麻沸散的藥效退去定然是會疼的。
韓御醫端了碗剛剛熬好的藥急匆匆趕過來,殷晏君抬手將藥碗接了過去,一點點喂小郎君喝了下去:“止疼的藥,清清乖乖喝下去就不疼了。”
到底只是止疼的藥物,比不上麻沸散的藥效,即便是湯藥喝下去徐硯清還是能夠感受到腹部傳來的疼痛,細細密密的疼痛讓他感覺分外煩躁,于是在道長喂藥過來的時候直接扭過臉,一把將藥碗拍來:“好苦,不想喝了。”
生了氣扭過頭還是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憐樣兒,殷晏君心下軟成一片,對小郎君自是百般心疼恨不得以身相替,沒法子了他便只能將藥碗遞給韓御醫湊到小郎君耳邊低聲安撫。
小郎君眼眶微微泛紅,眸子里帶著晶亮的水跡,但是抬頭看到道長眉宇間散不去的疲態,他又不好意思再往道長身上撒氣。
如果忽略掉腹部的疼痛,肚子里突然卸了貨小郎君整個人都是輕松的,或許是止疼藥起了些許效果,徐硯清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道長的小胡子:“道長的胡子變長了。”
因為疼痛小郎君額上沁出一層冷汗,殷晏君抬手輕柔擦去小郎君額頭的汗水,轉而將手附在小郎君的手背上,嘴角揚起淺淡的笑意:“清清這是在嫌棄我嗎?”
徐硯清輕輕挑眉,手指慢慢摩挲著道長有些扎手的胡子:“我太疼了,需得道長哄哄才行。”
將小郎君的手握在掌心之中輕輕揉捏,殷晏君語氣格外溫柔:“要我怎麼做,小郎君才能舒坦一些。”
“不若道長將胡子剃掉吧!”小郎君尚且縈繞著水跡的眸子變得晶亮,整個人似乎也精神了起來,那副姿態明顯是對殷晏君的小胡子早有預謀。
殷晏君清俊的眉眼中閃過那麼一絲無可奈何,卻在小郎君滿懷期待的目光下縱容著緩緩點頭:“好,等小郎君睡上一覺再醒來,我定然已經將胡子剃去了。”
喪批咸魚確實很累,在道長的安撫下沒多大會兒功夫便又沉沉閉上了眼睛,只是他睡前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忘記了什麼,但是不等他想起來整個人已經全然沉入了好眠之中。
偏殿中奶娘正在哄著小皇子,太后娘娘就坐在一旁興致勃勃看著乖孫哼哧哼哧地吃奶,臉上滿是笑容:“這孩子像官家,官家剛出生的時候就是這樣不哭也不鬧,只自顧自地吃奶。”
太后娘娘憶起官家小時候的事情,一眾宮侍自然不好搭話,只夸贊小皇子性情沉穩定然是隨了官家。
這時太后娘娘方才反應過來,招了紅鸞過來:“看看隔壁小郎君可醒了,官家這會兒在做什麼?”
紅鸞跑了一趟并沒有耽誤多少時間:“小郎君醒了片刻功夫又睡下了,產房中留了內侍監大人守著,說是官家回了含涼殿暫作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