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含涼殿。”殷晏君眸中的血色未曾淡下去一絲一毫,若是留在長信殿,他怕自己夜里做出不受控制的事情進而嚇到小郎君。
文鏡早就命人備好了醒酒湯,伺候著官家喝過醒酒湯又沐浴完畢,他方才從含涼殿里退了出來。
殿內的燈全部熄滅,殷晏君在龍榻上坐了片刻方才慢慢躺下去,他一雙眸子半睜半闔胸前衣襟微微敞開,帶著不同以往的肆意感。
守在殿外的文鏡時時刻刻注意著里面的動靜,他趴在門前聽了許久,見殿內始終沒有傳出什麼異常的動靜方才放下心。
官家這幾天的狀態明顯不對,似乎又快要到了情毒發作的時間,偏偏這個時候徐小郎君不僅不開竅,反而還大著肚子……
文鏡在殿外坐下來,如今就只希望院正大人趕緊研制出來解毒的藥物,這都過去六七年了,院正那邊怎麼就一點兒進度都沒有呢,他現在真真是體會到了話本子里的「皇帝不急太監急」,主子爺受著罪,他可不就是著急嗎!
殷晏君那邊難受了半夜總算是安安穩穩睡下了,反而是小郎君這邊睡得有些不太安穩,許是因為宮宴的緣故,小郎君夢里一會兒是道長真的迎娶了西陵國的錦姝公主。
一會兒是前世父親出軌后母親因此遷怒斥罵他長大也會是個不負責任的渣男……
直到第二天殷元霜過來陪小郎君消磨時間的時候,才發現了個沒精打采的小郎君。
“昨天沒睡好?”瞧瞧那張光鮮亮麗的圓臉蛋都不似平日里那般精致漂亮了。
喪批咸魚嘆息一聲:“噩夢纏身,我可真是太難了。”
“不是吧!”殷元霜睜大眼睛,她就是想小小刺激一下鴕鳥心態的小郎君,可不希望小郎君變得這般患得患失:“來來來,有什麼心事跟本郡主說說。”
一個人苦惱也是苦惱,喪批咸魚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說道:“我昨天晚上夢見道長娶媳婦了,可惜新娘不是我,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我還夢見有人罵我是個喜新厭舊、朝三暮四的渾人……”
殷元霜將身下的凳子往徐小郎君身邊挪了挪,語重心長地說道:“別著急,咱們一點一點地分析,首先你說說昨日官家將錦姝公主留下來之時,你心里是個什麼滋味?”
“有一點點酸酸澀澀。”咸魚小郎君摸了摸下巴思考片刻:“不過這種感覺只有一點點,更多是莫名其妙的氣憤,不過這種氣憤似乎并不是沖著道長也不是沖著錦姝公主去的。”就是沒由頭的氣憤。
“唔,小郎君覺得這算不算你對官家的占有欲,既然并不是沖著官家亦不是沖著錦姝公主,那小郎君就是單純排斥官家娶妻這件事情,所以豈不正是體現了你對官家的占有欲。”說到底還是徐小郎君對官家動了心,所以才會有這種強烈的占有欲。
喪批咸魚頹唐至極,但是「占有欲」三個字一說出口,他的心臟似乎忍不住跳動得更快了一些,仿佛是被人戳穿了心事。
殷元霜自然曉得循序漸進的道理,故而她瞥見小郎君面露異色,非常識相地轉移了話題:“那咱們再說說夢里被人罵的事情吧!”
“是有人曾經就說過小郎君不負責任、朝三暮四嗎?”殷元霜托著下巴發問。
喪批咸魚似乎還沉浸在被人戳破心事的驚愕之中,再殷元霜重復了三遍那個問題的時候,他才慢吞吞地嗯了一聲。
“其實我倒是覺得小郎君不用擔心那麼多,正是因為有這種擔憂反而才證明了小郎君是個極有責任感的人。”殷元霜雖然沒有真的對誰動過心,但是耳濡目染她也聽自家阿娘提起過很多:“只有好人才會擔心自己會變壞,真正的壞人從來不會思考自己做的事情是善是惡。”
咸魚小郎君非常認同地點頭:“郡主果然是通透之人,以后若是沒錢花了,郡主倒是可以在京都開一家解憂館,專門負責為人解憂。”
“徐小郎君也就這張嘴厲害,有本事跑到官家面前直接將他按倒,就完全不用頭疼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了。”殷元霜毫無形象地沖著小郎君翻了個白眼:“再者一般人可負擔不起本郡主為他解憂除惑。”
“也對,那郡主可以讓解憂館專門面對那些有錢的達官貴人,那豈不是發大財了。”咸魚直接忽略掉靜安郡主前面那番大逆不道的言論,對靜安郡主后面的說辭拍手叫好,可真是個賺錢的好法子。
殷元霜認同地點點頭,然后雙手伸到徐小郎君面前:“你可是堂堂武安侯府的嫡次子,自然也是有權有勢的郎君,可不得多給點兒打賞。”
徐小郎君瞬間哭喪起來,小臉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如今我也是寄人籬下實在可憐得緊,郡主看看能不能賒……”
“完全不用賒賬,我去找官家要錢。”靜安郡主傲嬌地抬了抬下巴:“還有一點,你可是我靜安郡主的朋友,所以誰都不用怕,再不濟還有官家在,段然不會讓任何人欺辱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