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奴才倒是不知,奴才只見著內侍監大人剛剛進了城門,看起來一路風塵仆仆的樣子,但也沒什麼異色,人還挺精神。”李公公忙給他家王爺換了進宮的衣服, 回頭一看殷小侯爺早就不見了影兒。
于是文鏡剛剛進宮便被懷親王和小侯爺堵了個正著, 小侯爺倒也還好,尚能夠保持他那文雅的君子風度。
只有懷親王那個渾不吝的, 拉著文鏡的肩膀來來回回地晃蕩:“內侍監,官家是不是也回來了?”
文鏡被折騰得滿臉冷漠:“回來了。”
“那人呢?”懷親王喜笑顏開, 這下子他總算不用處理那些令人頭禿的奏疏了, 京都樂館的美姬們還在等著他呢!
文鏡冷漠無情地回答:“還在路上。”
“路上好……路……上……”瞬間懷親王滿臉的興奮消失殆盡, 又變得頹唐起來。
最后還是殷元城比較穩妥, 對著文鏡溫聲問道:“官家可是路上出了什麼事兒, 怎得先派內侍監回來了?”
文鏡搖頭:“并無什麼大事,不過是官家久未歸京,有些瑣事需要奴才先行回來打理一二。”
懷親王還想再問什麼,卻被殷元城拉住了:“既然如此,內侍監先去忙吧!”
“你拉我做什麼?”懷親王滿臉不解。
殷元城輕笑:“官家自然有官家的打算,只要官家不打算說出口,王爺即便是問得再多,也難從內侍監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懷親王摸了摸下巴:“也對,走走走,咱們也不喝酒了,陪我去處理奏疏,等到官家回來我讓他給你賞個既漂亮又知書達理的侯夫人。”
殷元城一臉茫然,他都已經是定過親的人了,還要官家賜什麼侯夫人,懷親王果真是被那一堆奏疏逼瘋了。
一路晃晃悠悠,終于在小郎君懷有身孕七個半月的時候抵達了京都。
不知為何小郎君明明早就已經過去的孕吐期再次席卷而來,將臉色略有些蒼白的小郎君抱在懷里,殷晏君抬手拍了拍小郎君的后背,溫聲安撫著問道:“小郎君可還覺得不適?”
趴在玄塵道長懷里鼻翼間是道長身上清冷的氣息,大大緩解了徐硯清想要嘔吐的欲望,他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沒事。”
齊辰爬進馬車重新給小郎君診了脈,確定小郎君身體并無大礙之后方才放下了心:“有婦人確實會在七個月左右的時候再次開始孕吐,郎君這一胎懷得并不是太過安穩,小公子著實有些折騰人。”
小齊大夫是個有心機的主兒,他明里暗里都在向玄塵道長暗示小郎君這一胎懷得有多不容易,尤其是快入京都的時候,他時不時便會來上那麼一嘴。
殷晏君抬眸淡淡看了齊辰一眼,念在對方一心為了小郎君著想,并沒有計較齊辰的失禮與冒犯。
反而是齊辰在玄塵道長那冷淡的目光中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自覺止住了嘴巴,到底是他說得有些過了。
一只手落在小郎君如今越來越大的腹部輕輕揉了揉,腹中的小豆丁似乎抬腳踹了他父皇一腳,殷晏君再去看懷中的小郎君,小郎君已經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文鏡早早便帶了些許宮侍在宮殿外面侯著,帝王的車架一路從皇城駛至宮殿門前。
宮侍們皆垂著頭不敢多看,馬車簾子被外面的齊辰掀開,殷晏君抱著小郎君從馬車里走了出來。
“派人先把趙姑姑和小齊大夫安置好,另外請韓御醫過來一趟。”殷晏君面色冷峻,話音剛落他便抱著小郎君向著宮殿內走去。
木瑜巴巴地跟在后面,卻被文鏡一把攔了下來:“徐小郎君可是身體不適?”要不然官家也不會這般冷著一張臉。
說實話木瑜現在還有些摸不到頭腦,他向來反應遲鈍,只覺得剛接受自家郎君懷著玄塵道長的孩子這件事情,沒幾日又恍然得知玄塵道長竟然是當今圣上,這讓他恨不得當下雙腿一軟就要撲通跪下來。
恍恍惚惚轉過頭,木瑜望著身穿緋色圓領窄袖衣衫的文鏡,他木愣愣開口道:“文鏡道長……不,是內侍監大人……”
素來知曉木瑜性情的文鏡安撫地抬手拍了拍木瑜,又重新問了一遍:“徐小郎君可是身體不適?”
木瑜總算是反應了過來,點頭應道:“不知為何郎君這幾日又開始孕吐起來。”
文鏡點頭,也難怪方才官家會那般模樣,他抬手招來一個內侍:“你現在速速去一趟太醫院將韓御醫請過來,順便將小齊大夫一同帶過去交給院正。”
那內侍低著頭應道:“是。”
文鏡帶著木瑜一起走進宮殿,板板正正候在內殿門外,他輕聲和木瑜講著一些宮中的注意事項:“你是郎君身邊伺候的小廝,平素里不要輕易離開郎君身側,若有瑣事盡管吩咐殿內伺候的內侍,再則有什麼他們處理不了的事情,便讓他們來找我。”
木瑜認真點頭,他雖然愚鈍但是也能夠分得清好歹,但凡是為郎君好的事情,他定然一一聽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