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鏡躬身退出房間。
殷晏君將那些古籍收拾好, 重新在書案前坐下,想當初他身陷囹圄,武安侯護駕有功,如今他卻和小郎君如此這般……若是其他世家的郎君倒也好安排一些,偏偏是武安侯,卻是令他有些束手束腳。
再則今日他能將小郎君帶回京都,大半皆是因為小郎君的特殊體質,否則依著小郎君的性情,他又豈能這般輕易將人哄入皇宮。
殷晏君嘆息一聲,對上素來慵懶又遲鈍的小郎君,果斷絕決的他竟是這般束手無策,回想起小郎君莽莽撞撞親過來的模樣,他心頭又是一陣悸動,平素里的克己守禮如今竟是想不起來半分。
“郎君,郎君,咱們要回京都了嗎?”木瑜后知后覺還是從齊辰口中得知這個消息,于是他趕忙湊到自家郎君身邊。
咸魚小郎君懶懶散散地點頭:“趕緊去收拾東西吧,還有外面那些護院以及李嬸都要妥善安排好。”
“李嬸和那些護院文鏡道長都已經處理好了,郎君咱們是要和玄塵道長一起回京都呀!”能不能回京對木瑜來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家郎君之前跟夫人纏了好久楠/楓才讓夫人松了口,怎麼這會兒突然就要回去了?
“唔,孩子他爹的話還是值得考慮一下。”咸魚只盼著他家阿娘打他的時候能夠念著玄塵道長的身份還有肚子里的這個小豆丁,對他下手輕一點,要不然他可就又要把自己受得委屈全都撒到道長身上了。
畢竟這臉皮厚著厚著也就習慣了,徐硯清對著玄塵道長使小性子使得理所應當極了,偏偏他這會兒他卻一點兒都沒有覺得不對勁。
“孩子他爹……是誰?”木瑜依舊是滿臉茫然。
徐硯清一臉嫌棄看了一眼木瑜:“你覺得是誰?”他是怎麼找了這麼一個憨憨傻傻的家伙貼身伺候,唉,咸魚嘆氣。
木瑜難得開了竅,他瞬間將曾經小齊大夫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跟當時大半夜待在郎君房里的玄塵道長對上了,他震驚地瞪大一雙眼睛:“郎君,你這算不算壞了玄塵道長的修行?”
徐硯清嘖了一聲,隨手拿起茶案上的話本子在木瑜頭頂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你可是我的小廝,什麼時候這麼向著玄塵道長了,要不然我把你送給道長做小廝?”
還不知道自己被送給玄塵道長做小廝是怎樣一種恐怖存在,木瑜憨憨一笑,抬頭摸了一把腦袋:“郎君別把我送人,我這不是一時想岔了嗎,在木瑜心里自然是郎君頂頂重要。”
“行了行了,趕緊收拾東西去,看著你就頭疼。”咸魚懶懶散散地將手中的書本攤開蓋在臉上,今天動腦子的時間太長,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需要收拾的東西太多,今天定然是沒法啟程了,沐浴過后徐硯清拿過齊辰配好的藥膏涂抹在腹部。
如今他的腹部就像個小西瓜扣在身上一般,丑不拉幾的模樣真真令人不忍直視。
沒揉兩下,咸魚只覺得手腕一陣酸痛,于是懶懶散散地將藥膏隨手扔在床頭,殷晏君抬腳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
“小郎君手腕不舒服?”殷晏君緩緩走到床榻邊,將被小郎君隨手扔在枕邊的藥膏放好,目光溫潤地落在小郎君身上。
一見到玄塵道長,喪批咸魚不禁就想到今日他唐突道長的場景,裝模作樣地咳了咳,方才說道:“好像是有點兒不舒服。”
“孕期到了六七月確實有人會手腕不舒服,我用熱帕子幫小郎君敷一敷。”說著殷晏君淡然起身,尚且不等徐硯清反應過來,他已經走到了門外。
很快殷晏君便端著一盆熱水回來,清風霽月、如松如竹的道長如今就像是落入了凡塵,身上沾染了塵世的煙火氣息,變得不再像初見時那般清冷孤傲。
咸魚胡思亂想著,他的手腕便被玄塵道長牽扯了過去,熱帕子敷在手腕上,那種酸痛的感覺大大得到了緩解。
從徐硯清的角度抬眼望過去,能夠看到道長溫柔又認真的目光以及那長長的睫羽,在咸魚灼燙目光的注視下,殷晏君長長的睫羽輕顫了幾下,看得徐硯清心頭又是一陣奇怪的紛亂感。
忍不住抬起另外一只手,指尖輕觸到玄塵道長鴉青色的睫羽,徐硯清低聲說道:“道長著實長了一張俊美無雙的容顏。”讓他一個咸魚都忍不住成了厚臉皮的流氓,格外垂涎。
殷晏君緩緩眨了眨眼,耳尖又開始泛紅發燙,他窘迫又溫柔地注視著小郎君的雙眼:“不過凡胎,能夠讓小郎君看得過去,倒是我的機緣。”
“不過說起來道長身為帝王,如今將近而立之年卻不曾有過心動之人,著實令人詫異。”咸魚眨了眨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
殷晏君重新清洗了帕子,握住小郎君的另一只手為他熱敷,聞言神色有一瞬間的冷寂,隨即卻還是淺淺開口道:“小郎君想要聽我說說那些腐朽在宮廷里的過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