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殷晏君緩緩走過來,將小郎君身上裹得嚴嚴實實的被子掀開:“裹得這麼緊,也不怕熱到。”
暫時沒被熱到的咸魚眨了眨眼:“我夢到自己被人綁了起來。”然后夢里的他是個比現實中還要頹喪的咸魚,被人綁架竟然也不知道逃跑,于是他就被綁著一直到睡醒。
那可真是一個悲慘的夢境,殷晏君抬起手指磨蹭了一下小郎君被躺椅壓出痕跡的臉頰,然后又極其自然地將手收了回去:“起來稍微走兩步,那些木塊我都已經弄完了。”
咸魚懶懶散散地起身,想要伸個懶腰,低頭看看微微凸起的肚子,又硬生生將伸懶腰的姿勢改成了活動胳膊。
那模樣著實有趣,殷晏君望著小郎君的目光中帶著清淺的溫和。
清醒了很多的咸魚跪坐在蒲團上,抬手將那些已經寫好字的木塊全都攏到自己面前,然后手指靈巧地將它們全部組裝在一起,最后擺到殷晏君的面前,教他如何使用這個奇奇怪怪的日歷。
殷晏君對那個模樣怪異的日歷確實很感興趣,小郎君明明就是個極為聰慧的小家伙,若非性格懶散,定然也能在朝堂上有一方立足之地。
不過很明顯,小郎君對于出人頭地一點兒想法都沒有,武安侯府也足夠養著他坐吃山空。
“小郎君很是聰慧。”殷晏君抬手撥弄了一下塞到木盒里面竟然可以靈活轉動的木塊。
“道長喜歡這個小玩意?”徐硯清眸中帶著一絲靈動的笑意,然后非常大方地說道:“那這東西就送給道長了。
”
雖然這玩意兒本來就是給玄塵道長做的。
殷晏君倏地抬頭望著模樣精致眉眼彎彎的小郎君,他靜靜坐在案前向來端肅自持的臉上露出一抹淺笑。
徐硯清托腮,真是要命,道長這般模樣可真是哪兒哪兒都合他心意,可惜對方是大梁的君主,和喪批咸魚注定就不是一路人。
喪批咸魚痛失如此合心意的潛在對象,晚飯直接多吃了一個包子。
齊辰按例給他診了脈:“郎君腹中胎兒如今正是生長的時候,所以才會致使郎君食欲大增,不過目前來看都在可控范圍內,并不需要太過擔心。”
殷晏君欣然點頭,沒有問題就好,不過今天小郎君食欲確實格外的好一些。
等到小郎君在椅子上消了會兒食,他又輕聲哄著對方去院子里兜圈。
這一次殷晏君怕小郎君又要偷奸耍滑,所以直接握住了小郎君的手,只是他的眼睫微微顫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赧然。
咸魚只顧著在腦袋里想今天要尋個什麼借口才能少走幾步路,自然沒能察覺到殷晏君面上細微的變化。
齊辰端著一杯果醬沖泡的溫水,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木瑜去廚房燒熱水了,待會還得給他家郎君泡澡呢!
身邊只坐了一個老神在在的文鏡道長,而文鏡道長半天都沒說一句話,齊辰轉頭望過去,卻見著文鏡呆愣愣地坐在那里神游天外。
齊辰抬手在文鏡面前揮了揮:“文鏡道長,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文鏡被齊辰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抖了一下,然后神情恍惚地望著齊辰:“小齊大夫剛剛說,徐小郎君懷胎了?”
有那麼一瞬間,文鏡甚至在懷疑他的耳朵出了什麼問題,竟然從小齊大夫口中聽到如此驚世駭俗的話來。
但是隨后他又想起那晚他遲遲趕到青靈山,一時動了私心縱著徐小郎君闖進了官家的房間,又開始有些猶豫。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麼,明明徐小郎君就是男兒身,男人又怎麼可能會懷胎。
所以定然是他聽錯了,而徐小郎君只是生了病,才會搬到徐家村修養身體。
但是,官家決定留在徐家村又變得難以解釋起來,一開始他是以為官家對徐小郎君產生了愛慕之意。
但是如今再看官家跟徐小郎君之間的相處,雖然是親昵了些,但是應該還沒到那種親密無間的地步。
官家若是因此而留在徐家村三五天,還能解釋得過去,但是如今官家是一點兒要離開的意思都沒有,就有點讓人猜不透了。
齊辰見文鏡一臉要死不死的崩潰模樣,非常淡定地點頭:“怎麼,你到現在才知道?”
齊辰略微在心里琢磨了一下:“不應該呀,你家道長自己就是個精通醫術的主兒,早就知道了郎君懷他孩子的事情,怎麼半個字都沒透露給你?”
身為官家的御前內侍監,文鏡傷心得想要落淚,他已經不是官家最信任的奴仆了,官家竟然連有了小主子這麼重大的事情都不告訴他,好難過。
不過文鏡心里還是有些復雜,官家中的那個毒,致使他從不沾染任何女郎,就連官家自己也是做好了從宗室子弟中挑選繼承人的準備,徐小郎君是怎麼懷上龍胎的呢,而且徐小郎君還是男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