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拂而過,裹著初夏的溫熱,院中除了殷晏君清冷舒緩的讀書聲,便再無其他。
躺椅上原本只打算閉目養神的小郎君,一會兒的功夫便已經睡著了。殷晏君將手中的經文合了起來,目光斂和溫柔地凝視著躺椅上的小郎君,一只手放在對方的額頭上,輕輕按揉著小郎君微微蹙起的眉心。
徐硯清這一覺睡得并不是太久,醒來的時候陽光依舊明媚,他坐起來環視一周,殷晏君弄了個書案放在院子里,書案上放著許多奏疏,文鏡跪坐在一旁為他研磨。
批閱奏疏時的殷晏君顯得有些肅穆,那是徐硯清不曾在玄塵道長身上見過的神色,清楚明了能夠看出幾為帝王的威嚴。
徐硯清眨了眨眼睛,他正放空腦袋胡思亂想著,便聽到耳邊傳來殷晏君溫潤的嗓音:“喝口水。”
徐硯清抬手將杯盞接過來喝了一口,杯盞中是白開水,溫度剛剛好可以入口,他喝完之后,殷晏君非常熟稔地將杯盞接了過去。
被照顧到明明白白的喪批咸魚舒舒服服嘆了口氣,現在他被照顧成這般五體不勤的德行,怕是以后孩子生出來多少會有些不太適應。
不過喪批咸魚從不想以后,只要眼前舒服自在,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護主的御前總管文鏡一開始見到官家如此體貼入微地照顧徐小郎君,心里多少還會有點兒不太舒服的感覺。
如今卻是已經全然看開了,有什麼關系呢,官家覺得開心就夠了。
次日,徐硯清起了個大早,近來他這次的潮熱期總算是過去,每天晚上都睡得很香,最重要的是他終于沒有再做那些亂七八糟的春夢了。
徐硯清對此表示非常滿意,主要是他現在才發覺自己可能有夢游的潛質。
萬一哪天正做著春夢,他真的夢游跑到人家玄塵道長眼前,強壓著人家這樣又那樣,才叫糟糕。
披頭散發地推開門,徐硯清舒坦地伸了個懶腰,守在門外的木瑜見狀趕緊將他家郎君的胳膊按了下去:“郎君郎君,動作小點兒,小心抻著腰。”
咸魚沒有任何打算反駁的意思,乖乖地將手臂放了下來,木瑜放心地將人拉回房間按在椅子里坐下來,將自家郎君一頭烏黑的頭發仔仔細細梳好,然后用發帶綁起來。
“對了,郎君前段時間用的那個木簪怎麼不見了?”木瑜記得有段時間他家郎君特別喜歡那根木簪。
喪批咸魚:那個木簪早就被徐硯清偷偷藏了起來,當然一起藏起來的還有那件煙灰色的披風。
這會兒木簪的真正主人就住在院子里,咸魚再頹再喪也不好意思用著偷偷從人家床上摸來的木簪。
于是面對今日好奇心好像極強的木瑜,徐硯清默默轉移話題:“今天你要去鎮子上?”
木瑜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鎮子上送信,再從鎮子上買一些他家郎君需要的物件。
果然,聽到徐硯清的問話,木瑜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他拍了拍郎君有些凌亂的衣角,點頭道:“是啊,又到了給侯爺、夫人送信的時候了。”
“哦!”徐硯清滿意地點頭:“那你吃完飯就去吧,早去早回,路上注意安全。”
收到自家郎君的叮囑,木瑜很是開心,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傻里傻氣得很。
一大早吃完早飯,木瑜收拾收拾東西就跑去虎子叔家里蹭牛車了,齊辰也巴巴地跟了上去,他要去鎮上買點兒家里缺的藥材。
玄塵道長需要做早課,百無聊賴的咸魚非常頹廢地窩在躺椅里,溫暖的太陽照在身上,讓人一陣昏昏欲睡。
天空一片碧藍如洗,徐硯清仰頭望著上方,一雙澄澈的眸子里映出連綿一片潔白柔軟的云朵。
徐硯清砸吧砸吧嘴,突然有點兒想吃棉花糖,雖然那玩意兒就是糖拉出來的絲,味道也沒有多美味,但是……唔,咸魚真得很想吃棉花糖。
然后徐硯清就從躺椅上坐了起來,腦海中全是棉花糖軟綿香甜的味道,不過好像古代是沒有棉花糖的……咸魚忍不住有些委屈。
“小郎君不舒服?”殷晏君剛走到院子里就看見小郎君坐在躺椅里發呆的模樣,這就顯得有些不太正常了,于是他抬腳走過去,輕聲問著。
小郎君向來能躺著就不愿意老老實實地坐著,而且他看那張小臉,怎麼看怎麼覺得有些委屈又可憐。
咸魚抬頭望著頭頂潔白的云朵,眨了眨眼睛:“道長吃過棉花糖嗎?”
棉花糖?請恕飲食向來清淡,甚至不怎麼吃糖的道長孤陋寡聞了,他是真的不曾聽說過什麼棉花糖。
殷晏君坦誠地搖頭:“小郎君是想吃糖嗎?”
咸魚覺得思考這些不存在的東西有些累,于是懶洋洋地往身后一躺,片刻后他張了張嘴:“想吃棉花糖!”
殷晏君略有些擔憂地抬手摸了摸小郎君的手腕,見他還是那副委屈又可憐的模樣,語氣放得格外輕柔:“小郎君可以跟我說說棉花糖長什麼模樣,我讓文鏡去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