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硯清覺得自己今天格外開心,上午將殷元城逗得一見到他就擺出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姿態,這會兒他又被道長茫然的姿態逗得身心愉悅。
小郎君笑得前仰后合眉眼彎彎,殷晏君有些無奈地伸出一只手扶住對方的腰,唯恐對方一時不穩摔倒在地。
道長的手柔軟而溫暖,徐硯清被觸到腰身忍不住輕微顫了顫,他前世從不曾與人這般親近,所以這種感覺讓他覺得陌生又奇特。
收了臉上的笑,徐硯清低頭繼續雕刻手上的東西,順便還要當個「周扒皮」,好好催使自己身旁的小工:“道長要好好干,不要想著偷懶!”
“好。”殷晏君一本正經地回答,他聲音很好聽,清冷猶如玉石卻又沉穩有力,讓人很是心安。
機械鐘擺的齒輪要求比較高,所以徐硯清雕刻得非常認真,沉浸在自己小世界里的小郎君也沒有時間再去故意逗弄別人了。
擒縱輪被徐硯清弄壞了一個,好在他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工作,提前多備了幾塊板子。
小郎君做的這些對殷晏君而言有些陌生,所以殷晏君完成了小郎君交給他的任務,便坐在一旁看著小郎君雕刻。
一縷不太老實地頭發頻頻落在小郎君的側臉旁,小郎君弄上去了幾次見頭發還是掉下來就有些煩了,隨即任由頭發落在那里,不再管它。
殷晏君伸出手,在距離那縷頭發半寸之處卻又停了下來,他心頭一顫像是被燙到了一般將手指收了回去。
徐硯清即便是再怎麼沉浸于手頭的小玩意兒,也沒有晾著殷晏君太長時間,放下手中的刻刀,徐硯清忍不住伸了個懶腰,他覺得自己這段時間實在是太過于憊懶了,這才忙活了多大會兒,身上就難受成這個樣子。
“小心些,別閃著腰。”小郎君伸懶腰的動作有些大,殷晏君瞧著他只微微有一點兒顯懷的腹部,還是伸出手放在小郎君腰側。
恰好這個時候徐硯清將手放了下來,于是那一瞬間他的手就落在了玄塵道長的手背上。
下意識徐硯清就抬頭去看玄塵道長,只見這位風光霽月的道長,耳尖微紅,眼底生出幾分澀然。
徐硯清見他這個模樣,心里癢癢的,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撓過一般,非得做些壞事兒才好。
于是他抬手將道長的一只手扯過來放在自己的腹部:“這小豆丁如今也有四個多月了,道長摸一摸說不定會有胎動呢!”
實際上徐硯清腹中這個小豆丁脾氣性情像極了他的咸魚爹爹,平素里極少動彈。
有時候徐硯清甚至以為小豆丁是有什麼隱疾。但是齊辰把過很多次脈,都說小豆丁很健康,還打趣徐硯清說小豆丁和他一樣懶懶散散的。
徐硯清可不承認小豆丁是隨了自己,或許是像他這個道長父親呢,畢竟道長平素里也是個沉默寡言的性情。
殷晏君的手落在了小郎君溫熱的腹部,他先是一陣怔愣,隨即反應了過來,心中一顫放在小郎君腹部的手卻一動都不敢動,唯恐嚇壞了里面的小豆丁。
徐硯清再去看他,他神色有些躲閃,像是不太自然的拘謹。殷晏君一邊渴望碰一碰小郎君的肚子,卻又礙于禮教,覺得唐突了小郎君,于是便這般躲避這對方的目光,掩耳盜鈴。
突然,殷晏君只覺得手下像是有條雀躍的魚兒慢慢游過,蹭過小郎君的腹部,同時也蹭過他的掌心。
“四個半月的孩子動作就已經這般大了嗎?”殷晏君口中輕輕地呢喃,他未曾有過女眷和血脈,從不知一個嬰孩孕育在母胎之中,會是這樣的情況。
徐硯清倒是沒什麼過多的感受,只能說小豆丁還算給他這個道長父親面子,畢竟平時里徐硯清自個兒都極少能夠發現小豆丁的動靜。
“郎君,吃晚飯啦!”齊辰習慣性地推門走進來,第一時間沒注意到一地的木板,雙眸卻落在了屋子里的兩人身上。
他尷尬地抬手撓了撓頭,目光卻始終沒有從兩人身上挪開:“那什麼,可以吃飯了,還有我下次會記得敲門。”說完他戀戀不舍地轉身走出去,還非常體貼地將房門拉上。
徐硯清臉上并無一絲被人撞破的羞赧,反而嗤笑一聲:“齊辰如今是愈發沒個眼力見了。”
殷晏君耳尖略有些泛紅,他輕輕將手收了回來,穩穩扶著身側的小郎君:“小心些,地上都是木板。”
扶著小郎君出了房間,殷晏君又走回去,一絲不茍地將地上的木板全都收攏在一處,剩下那些廢掉的木塊被他拿在手里,待會兒正好可以送到廚房,權當柴火了。
殷元城和文鏡正在院子里洗手,兩人聽到身后的動靜,齊齊轉過頭,皆是目瞪口呆地望著懷里抱著廢木板的殷晏君。
文鏡也顧不上洗手了,趕忙迎了上去,想要將官家手里的木板接過來,是他最近在徐家村過得太過安逸,連在官家身側伺候都忘在了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