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敢去請大夫,只好偷偷摸摸去藥鋪里頂著大夫一臉審視的目光拿了藥,然后又著急慌忙地回到院子里。
徐硯清起了燒,為了防止別人發現郎君身上的那些痕跡,木瑜只讓下人燒了熱水放在門外,然后他再端進去給徐硯清簡單清洗了一下身體。
潔白的里衣被人扯破了,徐硯清身上青青紫紫一大片雖然看著嚇人但是并沒有實質性的傷口,這場高熱并不全是因為身上的疼痛,或許更多是因為他的重重心事。
……
這一晚的事情過于混亂。
卯時初,殷晏君撫著疼痛的額頭醒來,他猶如冠玉的臉上難得浮現出一抹茫然,從床榻上坐起來,沒有木簪固定的發髻落了下來,一頭青絲隨意散落在肩頭。
回想著昨夜發生的事情,殷晏君微垂著眼,眸中清列得猶如一道凌冽的劍光,他抬手拿過床邊散亂的衣衫,這身道袍已經褶皺得不成樣子了,于是他只能起身從衣柜中重新取出一件衣衫穿在身上。
“官家。”門外傳來兩聲敲門的聲響。
殷晏君散著頭發坐在床沿,開口冷冽清俊:“進來。”
來人走進房中直接在殷晏君面前跪下:“奴婢護主不利,請官家責罰。”
“那就跪著吧!”青衣颯颯的道長脖頸處有一道紅色的痕跡,像是被什麼人用手指抓住來的傷口,他起身從書案前拿過一只木簪將散落在肩頭的頭發束起來。
行動間衣領不免會劃過脖頸上的傷口,給他帶來絲絲縷縷的疼痛,殷晏君在書案前跪坐下來,翻開書卷的手指微微頓住,垂下眼簾陷入了難得的微怔之中。
文鏡跪在地上一動不敢動,他昨日沒有阻攔那個闖進官家房中的小郎君是有私心的,但是這私心卻是不能對官家提起。
殷晏君面容冷峻眼瞼低垂,帶著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將手中的書卷扔在桌子上,他終是開口:“跪到這邊來。”
文鏡起身挪了個位置,在殷晏君下首處跪下。
“人呢?”他這話說的突兀,文鏡卻明白官家問得是昨夜闖進這間屋子的那位小郎君。
“小郎君夜里便離開了,屬下沒有去追。”在處院子里官家只帶了他一個侍衛,他自然不能顧此失彼,于是就只能放任那個小郎君離開。
殷晏君摩挲著手指,抬起指尖碰觸到脖頸上的傷口,腦海中隱約浮現出少年郎手掌熾熱的溫度,以及因為吃痛而發出的細碎聲響。
文鏡抬頭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官家的神色,卻見殷晏君垂著眼簾,語氣平淡:“回宮自己去受刑。”
文鏡低頭:“屬下領命。”
……
小院中徐硯清睡得并不安穩,半夢半醒間就被身上難以言表的酸痛感喚醒了。他腦袋里亂糟糟一團,就像是被貓兒撓亂的線球,怎麼也理不清頭緒。
因為昨夜的高熱,使得他整個人就像是剛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頭發絲絲縷縷地粘在臉上,身上也黏膩得難受。
更奇怪的是他感覺脖子后面生出了一種酸脹灼熱的感覺,雖然不難受但是也讓人無法忽視。
趴在床上徐硯清將腦袋藏到枕頭下面,過去了大半天,他終于吸了吸鼻子從那種云里霧里的感覺中清醒過了。
如果沒有弄錯他應該是魂穿,這會兒腦袋里有關原身的記憶已經逐漸清晰。
原身也叫做徐硯清,是大梁武安侯的嫡次子,從小含著金湯勺長大的小郎君。上面還有一個兄長,如今已經請封為武安侯世子,對原身這個弟弟也是百般寵愛。
因此導致原身行事不免有些不拘小節,當然說不拘小節都是好聽的,實際上就是頑劣不堪、囂張跋扈。
原身心里有一個非常傾慕的人,就是他的表哥,母親蘇氏一脈遠房的表公子。但是這位表公子心中另有所愛,于是原身就做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最后竟然試圖給自己表哥下藥,打算生米煮成熟飯。
那位表公子早就已經被原身的各種手段折騰得精疲力盡,最后忍無可忍就使了個手段,讓原身喝下了那杯下了料的茶。
這也就是導致昨夜之事發生的根源,只是不知那位陰差陽錯被他睡了的道長又是何方神圣。
“木瑜進來。”徐硯清抬手撓了撓有些發熱酸脹的脖頸,終于艱難地從床榻上坐起來,對著門外喊了一聲。
早就已經守在門外的木瑜趕緊推門走了進來,他有些慌慌張張地盯著徐硯清,見自家郎君似乎沒什麼問題,這才放下了一顆高高提著的心,要是郎君真出了什麼問題,怕是侯爺、夫人以及世子要把他活剝了一層皮。
“去打熱水,我想沐浴。”徐硯清身上黏膩得難受,身上的衣服更是濕噠噠的黏在皮膚上,讓他一刻都忍不下去。
木瑜點頭,小跑出去對著外面的下人吩咐了一聲,很快就有下人提著一桶又一桶的熱水放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