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怎麼去。”麥爾肯小聲嘟囔了一句,又問道,“那你們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沒想好。”克雷特說著看向身旁的沈斯尉,“看他。”
在二層換乘軍用飛行器后,沈斯尉和克雷特回到了頂層的米勒私宅。
阿莫爾被關在他自己的臥室中,屋里屋外都有警衛看守。是時麗塔正好從他的臥室里出來,見到沈斯尉二人,她停下腳步,說道:“沈隊長,你們的事我都聽說了。”
現在新聞里都在報道昨晚停電的前因后果,麗塔想不知道也難。
沈斯尉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問道:“阿莫爾還好嗎?”
“他不愿意跟我說話。”麗塔道,“你去試試吧,沈隊長。”
說完這句,麗塔帶著侍女離開了房間門口,像是不想在阿莫爾的身上過多費心。想想也是,現在這個家里還有許多事情等著她處理,她能來看望阿莫爾,已是盡到了情分。
升降門向上打開,沈斯尉遣走了房間里的警衛。
半躺在床上的阿莫爾從窗外收回視線,看著沈斯尉動了動嘴唇:“你來了,沈隊長。”
他似乎已經預料到沈斯尉會出現。
“身體怎麼樣?”沈斯尉徑直走向床邊,而克雷特則是無聊地去了滿墻的書柜前。
“你不應該救我。”阿莫爾語氣平靜地說道,眼里沒有任何情緒,“或者你的目的就是讓我繼續活在痛苦里。”
“你想多了,”沈斯尉淡淡道,“救人是我的本能。”
阿莫爾半垂下眼眸,清晨的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上,能看清他微微顫動的睫毛。等他再開口時,聲音里帶上了幾分不確定:“是我做錯了嗎?沈隊長。
”
“你自己的選擇,不需要別人來評判。”
“但我看著你,覺得自己好像是做錯了。”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沈斯尉沒有經歷過失去愛人的痛苦,知道自己沒有發言權。他能做的,也只有擔起責任,因為當初是他勸阿莫爾發泄仇恨。
“接下來我會怎麼樣?”阿莫爾抬起下巴,看著沈斯尉問。
“按照法律規定,你會被無限期流放至生命樹外。”
“是嗎?”阿莫爾有些詫異,“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大多數罪犯都不愿意成為流民,但看阿莫爾的樣子,似乎在他眼里,離開生命樹反倒是一種解脫。
沈斯尉道:“沒有好不好,法律就是這樣規定的。”
阿莫爾自嘲似的笑了笑:“所以殺了自己的父親和哥哥,我終于迎來了真正的自由。”
沈斯尉也不知該對這事作何評價,不得不承認,他是同情阿莫爾的,但阿莫爾的做法確實過了頭。
“等我離開生命樹,”阿莫爾又說道,“再自殺的話,你是不是就不能來救我了,沈隊長。”
“那是你的事。”沈斯尉道。
“我會試著活下去,畢竟不能白費你的好意。”阿莫爾頓了頓,輕嘆了一口氣,“但最終結果可能還是一樣。”
言下之意,他可以再堅持一陣,但最后應該還是會結束自己的生命。
沈斯尉不由得微微蹙眉:“時間會沖淡一切,你不用那麼悲觀。”
說是不在意,但沈斯尉還是沒法置之不理。
“你不懂,沈隊長。”阿莫爾把視線移到了克雷特身上,“你有愛人陪著你,你怎麼會知道我的痛苦?”
“就你懂。”另一邊的克雷特扔掉手中的書,來到沈斯尉身旁,對阿莫爾說道,“就你失去過愛人是嗎?”
阿莫爾抿了抿嘴唇,面露不悅:“你的愛人就在你身邊,你好像沒有資格來說我。
”
克雷特的臉上寫著大大的“矯情”兩個字,沈斯尉生怕他說出口,連忙道:“你可以找些事情轉移注意力。”
阿莫爾:“比如?”
“現在生命樹面臨著建立新的秩序,夜鶯的首領萊哲正好需要幫手,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對他提出你對新社會的構想。”
“……新社會的構想?”阿莫爾的表情突然變得生動起來。
“對,這不是你的專業嗎?”
沈斯尉記得阿莫爾在日記中提過,他有多想改變這個畸形的社會。他那空缺的情感,說不定可以靠事業來填補。
“可是,”阿莫爾猶豫道,“我會被流放到生命樹外。”
“還記得西區Z市嗎?你可以在那里辦公。”
阿莫爾陷入了沉思,像是在幻想未來的畫面。看著他的樣子,沈斯尉暗暗松了口氣,他知道他說動阿莫爾了。
片刻后,阿莫爾重新看向沈斯尉,語氣里帶著和過去的和解:“謝謝你,沈隊長。”
“他好矯情。”從阿莫爾房間里出來,克雷特一副不吐不快的模樣,“痛苦就痛苦,非要掛在嘴邊。”
“憋在心里不痛快,還是說出來好。”沈斯尉道。
“可說出來就不酷了。”
沈斯尉失笑,微微加快腳步,自言自語似的說道:“思念一個人真的好痛苦,我這二十多年好像總是在——”
“沈斯尉。”克雷特連忙跟上沈斯尉的步伐,打斷他的話,“你看了我的留言?”
沈斯尉還在繼續:“‘不甘心變成一種執念,執念變成一種思念’,呵,好有文采的一段話。”
“你給我站住。”克雷特拽住沈斯尉的手腕,不過此時過道上碰巧有傭人路過,他堪堪把嘴邊的話憋了回去,等傭人離開后,他才不爽地問道,“你怎麼能偷看我的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