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也沒印象嗎?”克雷特停下摩托車問。
也不知是不是已經被炸毀的緣故,沈斯尉何止沒有印象,連些微的既視感也沒有。
他抿了抿嘴唇,開口道:“抱歉。”
克雷特輕微地呼出一口氣,又擰下車把手上的油門,繼續向前。
“你會怪我想不起以前的事嗎?”沈斯尉問。
清晨的微風吹在臉上,本是愜意至極的事,但風里仿佛夾雜著克雷特的煩悶,沈斯尉自然也沒法好好享受。
“不會。”克雷特看著前方說道。
“騙人。”沈斯尉淡淡道。
光是找到自己的偶像,克雷特顯然是不滿足的。偶像什麼都想不起來,相認的意義少了一大半。
其實想想也能知道,克雷特到底有多少話想對沈斯尉訴說,但由于沈斯尉沒有那兩段記憶,到頭來克雷特也只能重復“那個人就是你”,其余的都毫無意義。
“沒有騙你。”克雷特微微側過下巴,對后面的沈斯尉道,“你在我身邊就足夠了。”
前方出現了一條寬闊的主干道,人行天橋的欄桿不知為何脫落,詭異地豎立在柏油路面上。
克雷特在天橋下停下摩托車,看著那根欄桿問道:“你還記得那個嗎?”
沈斯尉搖了搖頭。
“我們打荒漠狼群,最后用這根欄桿戳穿了頭狼的心臟。”
說完之后,克雷特應是也知道沈斯尉想不起來,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沈斯尉看著那根欄桿,語氣平平地說道:“你還是希望我想起來。”
遺憾是沒法消除的,哪怕嘴上說著不在意,行為上也會表現出來。
“我問了麥爾肯,他說不可能。”克雷特重新擰下油門,將摩托車駛入小巷中,“你的記憶沒有保存在芯片里,已經不可能找回來了。
”
摩托車穿過錯綜復雜的小巷,最終停在了一家澡堂門口。
“以后我不會再問你記不記得了。”克雷特示意沈斯尉下車,帶著他走進澡堂中,“沒有記憶重新創造就好。”
昏昏欲睡的老板娘看到有客人進來,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不過當她看清來者是克雷特時,她立馬坐直身子,精神抖擻地招呼道:“克雷特?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克雷特道,“給我開個單間。”
“昨天就聽說你回來了,”老板娘從墻上取下一張門卡,遞給克雷特,視線落到沈斯尉身上,“這位是?”
“我朋友。”克雷特沒有多說。
老板娘又給出兩把更衣室的鑰匙,說道:“我看群里在瘋傳《生命樹發展協議》,那是真的嗎?”
“真的。”克雷特接過鑰匙,“你也幫著擴散一下。”
“好嘞,”老板娘比出一個“OK”的手勢,“沒問題。”
在更衣室里換上浴袍后,沈斯尉和克雷特來到了一個狹小的房間。
房間中間有一個直徑不超過兩米的圓形浴池,四周的墻面上投影著逼真的雪山美景,若是忽略澡堂外的廢墟景象,倒還真有點回到冰原的意思。
克雷特率先脫掉浴袍,長腿邁進了浴池中。
一米九五的高個顯得浴池像是浴缸,只能容納他一個人泡澡。無論沈斯尉從哪個方位進去,都無法避免地與他肌膚相貼。
“不進來嗎?”克雷特回頭看著站在池邊的沈斯尉。
之前沈斯尉不是沒和克雷特一起泡過溫泉,但那時他的注意力都在極光上,并且本身對克雷特也不怎麼關心。
但現在他的視線總是不受控制地掃過那結實的肩背,讓他頗為不自在。
“還是在害羞?”
低沉的煙嗓帶著幾分調侃的意味,沈斯尉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克雷特是故意的。
他從容地邁進浴池中,在克雷特身旁坐下,淡淡道:“之前在天臺上,你說換個地方,就是換到這里?”
“嗯。”克雷特舒展雙臂,將胳膊搭在沈斯尉身后的浴池邊緣,“怎麼樣?”
他沒有挑明到底“什麼東西”怎麼樣,但沈斯尉知道,他指的是蟄伏在某處的野獸。
沈斯尉掃了一眼,心里驚濤駭浪,表面卻漫不經心道:“還行。”
一股既視感忽然出現,沈斯尉恍惚地發現,好像在以前他曾被這個東西驚到過。
奇怪,剛才克雷特帶他去了那麼多地方,他都沒有任何感覺,怎麼見到這玩意兒他倒有了既視感?
“是嗎?”對于敷衍的評價,克雷特也不怎麼在意,伸長了雙腿道,“你以前明明說過羨慕我的尺寸。”
緊實的長腿在水下泛起波紋,舒展的線條在膝蓋處收緊,蘊藏的爆發力仿佛被柔和的水波中和。
沈斯尉看得一呆,反應遲了半拍:“什麼?”
他立馬回過神來,皺眉道:“我怎麼可能說那種話?”
克雷特啞著嗓子直笑,沈斯尉微瞇起雙眼:“你在騙我?”
“沒有。”克雷特收斂起笑意,頗為真誠地說道,“你還叫過我老公。”
這下沉斯尉完全確定,這人就是在仗著他想不起來,滿嘴跑火車。
他挑起眉頭,毫不掩飾地表示懷疑:“老公?”
誰知克雷特卻順嘴接話道:“在。”
“你還真是會蹬鼻子上臉。”沈斯尉來了火,轉過半個身子,掐住克雷特的側臉,“以前怎麼不知道你臉皮這麼厚?”
他手上并沒有用力,因此克雷特很輕松地握住他的手腕,拉開他的手,接著順勢把他攬進了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