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能源是生命樹穩定的基礎,為了能源去犧牲一整座城市,的確比畸變怪物更有說服力。
——那要不要趁機套話,問問他到底是如何前往深海?
沈斯尉的腦海中忽地冒出了這個念頭。
看現在的氛圍,克雷特似乎很相信他的樣子。
“在發現你欺騙我的時候,我感到很生氣。”克雷特顯然不知道沈斯尉打起了鬼主意,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但后來你告知我軍方的轟炸計劃,和我一起疏散平民,那時候我開始意識到,你是個善良的人。”
沈斯尉:“……”
好吧,沈斯尉莫名有些心虛,套話的念頭也逐漸煙消云散。
聽克雷特的意思,他之前好像被沈斯尉騙得很慘,這搞得沈斯尉反而有些放不開手腳。
“再后來你就被抓走了。”克雷特淡淡道,“被抓走之前,你毀掉了兩架轟炸機,我從沒有見過那麼帥的人。”
故事講到最后,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沈斯尉很想認領克雷特的夸贊,但他確實,一點也想不起來。
“你還是沒印象。”克雷特無奈地呼出一口氣。
“嗯。”沈斯尉輕聲應道。
“那你相信我說的嗎?”
沈斯尉沉默了片刻,開口道:“一半一半吧。”
其實這個故事的根本前提,是沈斯尉五年前醒來過。
如果這個前提不成立,那這個故事也無從談起。
而沈斯尉說他相信一半,這已經說明,他內心傾向于相信他醒來過,否則他一丁半點都不可能相信。
克雷特顯然聽出了這層含義,嘴角輕微揚起,語氣也從無奈轉變成了輕松:“怎麼過了好幾年,你還是跟個病秧子似的,要戴氧氣面罩?”
“我心肺功能不好,不行嗎?”
“那新面罩跟老面罩有什麼區別?”
“我又不記得老面罩,我怎麼知道?”
“我記得,你給我看看。”
說完之后,克雷特的手徑直伸向了沈斯尉的氧氣面罩。
而沈斯尉哪敢把自己的命根子交出去,立馬拍掉了克雷特的手:“我跟你很熟嗎?”
“以后會很熟。”大手又伸了過來。
沈斯尉一手按住面罩,一邊往后閃躲:“你要是敢搶我面罩,我拔光你的頭發。”
——這次沈斯尉可不會再裝柔弱。
而克雷特聽到這話,像是突然來了勁,非搶走沈斯尉的面罩不可。
平靜的溫泉池水泛起激烈的波瀾,沈斯尉一腳踹在了撲過來的克雷特身上。
他的本意是怕不小心把克雷特給踹死了,所以收著力氣,結果便是這一下踹在克雷特身上不痛不癢。
高大的身軀極有壓迫感,沈斯尉不得不推開克雷特,找著機會往岸上爬去。
但克雷特并沒有被他推很遠,又撲過來左手按住了他的左肩。
沈斯尉扭了扭肩膀,輕而易舉地掙脫。
他的皮膚很滑,克雷特應是發現按不住,便改為左手圈住他的腰,整個身子都壓下來,右手去搶他的面罩。
兩人的身體緊緊相貼,沈斯尉的小腹挨著冰雪路面,被凍得不行,偏偏身后的人又燙得如烙鐵一般,讓他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冰火兩重天。
“克雷特!”沈斯尉火大地轉過上半身,撐開克雷特的胸膛,“別蹭我屁股!”
“呃……”克雷特似乎這時候才發現兩人的姿勢不太對勁,尷尬地退到了一邊。
他摸了摸后腦勺,眼神避開沈斯尉的身體:“極光快消失了,進屋吧。
”
冰穹上的小木屋一如既往地狹小,擠進兩個大男人后便顯得更加逼仄。
沈斯尉懶得跟克雷特說話,自顧自地躺到床上看起了網頁。
現在已知阿莫爾離開生命樹是為了和戀人旅游,那只能再查查還有沒有別的適合情侶去的地方。
但沈斯尉查了半天,網頁上沒有任何線索,因為生命樹外就不適合旅游。
一旁的克雷特應是覺得無聊,向沈斯尉搭話道:“你在找什麼人?”
沈斯尉沒有回答。
克雷特又道:“我比你了解生命樹外面的環境。”
這個理由倒是說服了沈斯尉。
他終于舍得關掉網頁,回答道:“阿莫爾,米勒的小兒子。”
克雷特豎起食指指著天上:“你是指那個米勒?”
“不然呢?”沈斯尉道,“其他人也不會讓我來尋找。”
“也對。”克雷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小兒子長什麼樣?”
阿莫爾很少在公眾露面,克雷特不知道也不奇怪。
沈斯尉從床上坐起來,調出一張檔案資料的照片,道:“現在只知道他應該是跟戀人私奔了。”
克雷特歪著腦袋打量照片上的青年,微微皺眉道:“這個人我見過。”
沈斯尉立馬問:“什麼時候?”
“一周前吧。”克雷特道,“他跟他的同伴,又或者是你說的戀人,在荒漠地下城出現過。”
沈斯尉:“……”
那他們開了大半天的車來冰穹干什麼?
克雷特應是讀出了沈斯尉的表情,好笑地說道:“誰讓你不早說。”
算了。沈斯尉安慰自己,就當是來看極光吧。
“明天出發去荒漠地下城。”他說著又倒在了床上,“今天早點休息。”
克雷特坐在椅子上沒動:“所以我今天可以睡床嗎?”
沈斯尉從平躺改為側躺,只留了一個背影給克雷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