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又往旁邊滾了兩圈,而這時只聽“嘭”的一聲,頭上的大鉗子突然炸裂,一個高大的身影手拿散彈槍,從另一塊巨石上方跳到了他的面前。
“老大!”見到熟悉的身影,麥爾肯激動得就差沒撲過去抱住克雷特的大腿。
克雷特一邊逼近蝎子,一邊不停開槍,沒過一會兒,蝎子便灰溜溜地翻越巨石逃了。
“你是在城市待太久了嗎?”克雷特收起散彈槍,瞥了眼麥爾肯,“連蝎子都搞不定。”
“它那是偷襲!”麥爾肯站起身來,拍了拍褲子上的泥土。
雖說剛一見面就被自家老大鄙視了一番,但他還是朝克雷特伸出拳頭,嘴角掛著笑意道:“好久不見,老大。”
克雷特用拳頭撞了撞麥爾肯的拳頭,接著通過狹小的入口進入了地下城中。
“你看到我給你發的消息了嗎?”麥爾肯跟在克雷特身后,穿過錯綜復雜的地下小道。
小道里有足夠的照明,因為地面上安裝有太陽能發電裝置。地下城除了水資源較為緊張以外,其實生活也并沒有特別不便。
“看了。”克雷特打開一扇木門,走進了一間二十來平方的房間——又或者說洞穴。
房間里沒有地磚,也沒有正兒八經的墻面,四周都是加固后的沙土。
“那你會來幫忙嗎?”麥爾肯問。
“不。”懶洋洋地吐出一個字,克雷特倒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
“老大——”麥爾肯立馬哭喪著一張臉,“我們真的很需要你。”
這些年夜鶯被上面重點打擊,元氣大傷。他們也曾試圖向平民揭露五年前轟炸事件的真相,但人們還是更愿意相信權威媒體,并給他們打上“陰謀論”的標簽。
不過話說到這里,麥爾肯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見了電視畫面。
他本以為又會是一塊黃色海綿,結果沒想到竟是克雷特以前家里的監控畫面。
只見一個金發身影急匆匆換下浴袍,套上黑色連體工裝沖出了房門。
如果麥爾肯沒記錯的話,那是五年前轟炸的那天下午,西區遭遇畸變怪物入侵,談判官本該待在克雷特家里,結果卻穿著這一身衣服加入了戰斗。
畫面忽地跳轉,變回了黃色海綿。
顯然克雷特忘記了關電視前他在看什麼,就那麼打開了電視。而畫面跳轉得如此之快,說明他不想讓麥爾肯看見。
“哎。”收起不正經的語氣,麥爾肯嘆了口氣,“你還記著他。”
克雷特淡淡道:“沒事做而已。”
“就算你沒事做……”麥爾肯語調低沉地說出這句,接著忽地提高音量,指著電視屏幕道,“你怎麼能猥瑣地偷看人家談判官換衣服?”
克雷特順手抓起抱枕砸到麥爾肯臉上:“剛好播到這里而已。”
“好吧。”麥爾肯順勢把抱枕抱在胸前,“之前你們一起打荒漠狼的時候,我就沒見過有人能跟你配合那麼默契。你應該多少還是在意他吧?你就沒想過回生命樹找他嗎?”
“不找了。”克雷特直直地看著電視,“找不到就可以當他沒死。”
說這話時,克雷特的語氣里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疲倦。
麥爾肯知道克雷特找了二十年的人已經死了,或許就如克雷特所說,要是沒有得知那個人的死訊,他好歹還能有個念想。
“但你也不能一輩子待在地下城吧。
”麥爾肯又嘆了口氣,“咱們的宏偉事業還沒完成呢。”
“沒意思。”克雷特道,“完成了也沒有人可以分享喜悅。”
“怎麼沒有?”麥爾肯不滿地抗議,“你還有我啊,你的親親麥爾肯啊。”
克雷特:“滾蛋。”
“嘖,我算是看明白了,你這重色輕友的人。”麥爾肯說著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反正勸不動你,我堅決不走。”
-
碩大的球形玻璃房間外是一望無際的云海。
刺眼的陽光被特殊玻璃材質隔絕在外,只有柔和的光線照進屋內。
可容納二十來人用餐的長桌一頭,坐著一位身穿白色長袍的老者。老者頭發花白,皮膚狀態卻不差,沒有松弛和下垂的跡象,只有些許皺紋。
“沈隊長,感謝你和你母親為生命樹做的貢獻。”
老者向沈斯尉舉起了香檳酒杯。
沈斯尉也舉起酒杯,回道:“是我們的榮幸。”
老者正是瑪格人領袖,米勒。
一百多年前,地球陷入能源危機,米勒和政商兩界的領軍人物決定修建生命樹,打造適合人類居住的環境。
作為生命樹的初代居民,當初那批人沒怎麼享受到發達的醫療水平,因此到現如今,只有米勒還在世。
沈斯尉母親的壽命也不長,七十多歲就早早去世。她為了設計生命樹殫精竭慮,一生未婚,還是通過先進的胚胎培育技術,才懷上了沈斯尉。
簡短的祝酒詞說完,米勒示意傭人繼續上后續的菜肴。
沈斯尉手拿刀叉,看著盤中的牛排,心里忽地冒出了一個念頭。
——原來瑪格人不吃營養劑啊。
等等。
他為什麼會想到“原來”?他曾經好奇過這件事嗎?
牛肉……營養劑……
一股熟悉的既視感莫名出現,不過這時米勒的聲音打斷了沈斯尉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