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及時聯系了克雷特,那巴恩根本來不及把沈斯尉帶去脫衣舞俱樂部,半路就會被克雷特攔下來。
然而克雷特是在回家以后才知道沈斯尉被人帶走,這說明諾克壓根就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他。
要說是不想多管閑事,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鄰居家的私事的確不用管,但這明顯關系到別人的人身安全,正常人怎麼可能會不管?
思來想去,沈斯尉只能得出一種結論——諾克不是克雷特這邊的人。
流民的陣營非常清晰,只有克雷特和巴恩兩個老大。
諾克和克雷特認識了那麼久,再怎麼看也不像是巴恩的人,那他的立場就非常微妙了。
自從沈斯尉來到底層后,共有兩股勢力曾試圖傷害他。
一股在明面上,就是巴恩;還有一股暗潮洶涌,一直想要置沈斯尉于死地。
之前莫林和沈斯尉分析,或許是有些罪犯想攪局,不想社會安定。
但在了解艾維斯的立場后,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離開脫衣舞俱樂部那時,沈斯尉不是沒想過把跟蹤他的諾克給揪出來。
但轉念一想,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為什麼要去參與這些紛爭?也只能是因為他不幸的身世。
沒有教育,沒有保障,靠撿破爛維生,對社會體制產生不滿也情有可原。
沈斯尉通常不會對敵人手軟,但看著那拙劣的跟蹤技巧,他還是沒能對這個小男孩狠下心。
當然,他也不是沒想過,諾克在這麼近的地方監視他,他的身份會不會已經暴露。
但他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諾克在這種事上太笨拙了,他根本沒有跟蹤沈斯尉的能力。
脫衣舞俱樂部那次,沈斯尉沒有見到過道上有人,估計諾克也只是蹲守在俱樂部外面,壓根不敢進來。
在千鈞一發之際,克雷特按住了麥爾肯的胳膊:“別開槍!”
與此同時,沈斯尉幾乎是本能地,憑借最后的力氣,撲過去把諾克按在懷里,躲開了麥爾肯的槍口。
麥爾肯及時收住了扣下扳機的食指,另一邊的艾維斯見諾克的性命不再受到威脅,也停下了拔插銷的動作。
一場危機堪堪解除,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唯有沈斯尉跪坐在地上喘得不像樣。
“談判官哥哥。”諾克這臭小子還算有點良心,立馬丟下槍,扶住了沈斯尉的胳膊。只是還未等他扶起沈斯尉,克雷特已經大踏步上前推開他,把金屬面罩按到了沈斯尉臉上。
新鮮的氧氣瞬間涌入鼻腔,窒息的狀態終于解除。沈斯尉只感覺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他將雙手撐在身后,略微有些后怕地坐在地上平復呼吸。
而見沈斯尉已經沒事,諾克又跑到茶幾邊,想要把壓在艾維斯身上的餐桌給搬走。
但他剛一用力,艾維斯就疼得“嘶”了一聲。
“克雷特,”諾克停下手上的動作,“你快幫幫我哥,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諾克!”艾維斯呵斥道。
“哥,算了吧。”諾克焦急地說道,“我早就說過克雷特是好人,他還救過你,你為什麼就是不信呢?”
沈斯尉旁觀著這出兄弟戲碼,發現艾維斯藏得還挺深,連他都信了艾維斯在單戀克雷特。
現在看來,艾維斯應是正好被流放,所以潛伏在了克雷特身邊。至于他對沈斯尉的敵意,也并非來自“情敵”,純粹是因為沈斯尉瑪格人的身份。
“好些了嗎?”克雷特問沈斯尉。
沈斯尉暫時沒有力氣說話,只能點了點頭。
站在門邊的麥爾肯見克雷特沒有動身的意思,只好認命地走到茶幾邊,幫諾克把餐桌搬了起來。
“小屁孩兒別隨便玩槍,知道嗎?”
諾克扶著艾維斯到沙發坐下,而艾維斯始終捂著側腰,看樣子是有肋骨骨折。
“說吧。”麥爾肯將雙手抄在胸前,質問道,“你們倆怎麼回事?怎麼還成了兄弟?”
沈斯尉大概能理解克雷特為什麼不想幫助諾克。
這兩人都是他身邊的熟人,任誰都會有種遭到背叛的感覺。
“我們……”諾克抿了抿嘴唇,偷偷看著艾維斯,小聲說道,“其實是‘夜鶯’的人。”
“夜鷹?”麥爾肯有些詫異,“那個恐怖組織?”
聽到熟悉的名詞,沈斯尉心里咯噔一下,腦海中又出現了一些雜亂的片段。
但怕腦電波大幅波動,他穩了穩心神,繼續聽麥爾肯和諾克的對話。
“不是老鷹的鷹,是小鳥的鶯。”諾克解釋道,“你可以理解為我們是夜鷹二代,我們不會傷害平民。”
穩住心神的好處是得以清空大腦,雜亂的片段開始以有序的方式出現。
沈斯尉慢慢回想起來,他其實對夜鷹非常熟悉。那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恐怖組織,因不滿瑪格人的統治,制造過多起恐怖襲擊。
沈斯尉本身參與過許多次圍剿夜鷹的行動,只是在他的記憶當中,似乎沒有出現過夜鷹二代這個概念。
麥爾肯問出了他心中的疑問:“什麼意思,你們還改過自新了?”
“不是。”一直沉默的艾維斯終于開口,“是換了一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