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最大的酒吧就在音樂廣場附近,沈斯尉記得這里是巴恩的地盤。
他本想遠離廣場,繞小道去酒吧,但走到附近時,廣場那邊傳來了騷動,不少流民都在往廣場聚集。
怕有狀況發生,沈斯尉索性混入流民之中,來到了音樂廣場外圍。
“我兄弟去修理手臂,怎麼就人間蒸發了?”
“那得問你兄弟。”
廣場中心,流民明顯分了兩撥陣營。克雷特和巴恩分站兩邊,兩人之間火藥味十足。
沈斯尉不禁想到了他被巴恩帶走那次,兩人也是像現在這樣劍拔弩張。聽身旁的人八卦,好像是巴恩把兄弟介紹給了克雷特的機械師,但那人去了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
“行。”興許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巴恩不甘心地轉移了話題,“談判的事進展怎麼樣了?”
克雷特將雙手環抱在胸前,淡淡道:“還在談。”
“確定是在‘談’?”巴恩嗤笑了一聲,“都談到床上去了,這不太合適吧?”
四周響起了窸窸窣窣的笑聲,沈斯尉身旁的人繼續跟周圍八卦:“聽說克雷特把談判官睡了,叫聲整棟樓都能聽見。”
沈斯尉:“?”
“我也聽說了,但我聽到的版本是克雷特被談判官榨得一滴不剩,什麼條件都答應了。”
沈斯尉:“……”
“在哪兒談都沒你的事。”克雷特仍舊沒什麼反應地開口,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沈斯尉身旁的人立馬消音,關注著廣場中心的事態。
“生命樹是大家一起攻打進來的,你代表的是大家的利益。”巴恩擺出一副通情達理的模樣,轉過半個身子,煽動站在他身后的人道,“我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為大家爭取利益?還是就想著自己掙好處?”
“就是!”
“談判就應該敞開來談,關起門談是什麼意思?”
“讓巴恩也參與談判!”
巴恩那邊起哄得厲害,站在克雷特身旁的人似乎忍無可忍,梗著脖子道:“你們知道談判官提的是什麼條件嗎?讓我們都退出生命樹!這根本就沒什麼好談的!”
站在巴恩身旁的人也忍不住幫腔:“那你讓談判官自己站出來說,把人藏起來是什麼道理?”
“那是因為有人要殺他,他死在這里有什麼后果,不用我多說吧?”
“那你倒是先解釋下我們的人在你那里消失是怎麼回事!”
眼看著雙方有吵起來的趨勢,克雷特微微側過下巴,制止身旁的人道:“麥爾肯。”
沈斯尉躲在人群當中,打量起了那個叫做麥爾肯的青年。
他曾在資料里見過這個人,非法改裝義體,刑期還剩好幾年。和資料里老氣橫秋的照片相比,眼前的麥爾肯看上去眉清目秀,不像沈斯尉想象中的“老師傅”。
“你找我來就是想聊這些破事的話,那不用再聊了。”
克雷特放下環抱在胸前的胳膊,雙手插在腰側,而那里離他的槍很近。
“我沒記錯的話,”他繼續說道,“我花錢買走了談判官,他現在是我的人。我的人我說了算,我們怎麼談,在哪兒談,是我們的事,輪不到你來插手。”
平心而論,沈斯尉覺得克雷特這話說得很不講道理。
他在這時候提起一塊錢買走沈斯尉的事,一邊再次羞辱了巴恩,一邊又霸道地宣誓了主權。
要是讓沈斯尉客觀評價,他覺得這種做法很不可取,只會讓雙方矛盾加深。
但看著對面是巴恩,他的內心:哦,沒事了。
這時,沈斯尉身旁最八卦的那人突然吹了聲口哨,像是生怕事情鬧得不夠大似的,起哄道:“說得好!”
說完之后,這人便像個地鼠一般,把腦袋縮了回去。
克雷特循聲看來,本只是無意瞥了一眼,但他的視線立馬再次看來這邊,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起哄那人蹲在地上,看著身旁的人奇怪道:“你跟著我蹲下來什麼?”
地鼠二號沈斯尉面無表情道:“以為可以撿錢。”
盡管沈斯尉現在不是金發藍眸的模樣,但還是盡量避著克雷特為好。那流氓頭子心思細膩,沒準不會看出什麼破綻。
對話已經聽得差不多了,估計這兩人也不會再對峙太久。
沈斯尉索性弓著身子離開了音樂廣場外圍,沒有看到克雷特的視線一直在人群中尋找。
大部分流民都聚集在廣場上,酒吧里反倒人少。
沈斯尉找了人相對較多的吧臺坐下,點了一杯度數適中的雞尾酒,接著悄悄取下了藏在口罩后的氧氣面罩。
——他得找人搭話,戴著面罩說話,口罩的鼓動會很不自然。
AI調酒師迅速制作起了沈斯尉的點單,每一種基酒、每一種水果都精確到克數,這樣調出來的雞尾酒絕不會出差錯,但會缺少調酒師的個人風格。
沈斯尉看著AI調酒師的動作,還未來得及物色搭話對象,坐在他身旁的人便主動問他道:“外面消停了嗎?”
最后進酒吧的人是沈斯尉,也就只有他知道外面的最新進展。
是時調好的雞尾酒推到了沈斯尉面前,他動作自然地拉開口罩拉鏈,拿起酒杯,對那人道:“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