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有些餓,冰箱里除了營養劑以外,還有塑封好的燉牛肉。
本來手指已經碰到了營養劑的包裝,但沈斯尉心頭一動,最后還是把燉牛肉拿了出來。
既然牛肉已經做好,無論是他吃,還是克雷特吃,對環境都沒有任何影響。那為什麼他不替克雷特減輕一些負罪感呢?
將加熱好的牛肉倒進盤子里,沈斯尉久違地嘗到了食物的味道。
醬汁濃郁,肉質綿軟,是營養劑無法比擬的口感。
不得不承認,這流氓頭子還是很會享受生活。
收拾干凈廚房后,沈斯尉又刷了會兒新聞。
目前跟西區Z市有關的新聞還停留在談判官即將代表軍方跟流民談判,這說明沈斯尉今天搞了那麼大的動靜,對這座城市沒有任何影響。
無聊地關掉投屏界面,想著克雷特今晚估計不會回來,沈斯尉再次自作主張,霸占了克雷特的單人床。
和昨天的秒睡不同,今天沈斯尉始終沒法放松警惕。
他半夢半醒地在奇怪的夢境邊緣游走,而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了電子密碼鎖被打開的聲音。
“什麼事非要來我家里說?”
低沉渾厚的嗓音極其有辨識度,是克雷特。
沈斯尉倏地睜開雙眼,發現門口走了進來兩道黑影。一人身材高大,正是克雷特沒錯,而另一人矮了不少,也看不清樣貌。
屋內的燈光很快打開,克雷特徑直去了廚房,那人跟在克雷特身后,沈斯尉只能看到一個瘦高的背影。
“你最近好像很少把我帶在身邊。”
瘦高身影開口,是好聽的青年男音。
克雷特從冰箱中拿出啤酒,懶洋洋地倚在廚房臺面道:“沒空。”
廚房和單人床正好位于正方形房間的兩個對角,估計那兩人也是沒想過房間里還會有其他人,因此誰都沒有注意到沈斯尉。
但其實只要他們稍微往床的方向看一看,就會發現墻角有一顆金色的腦袋,正光明正大地偷聽著他們的對話。
“是沒空還是不想?”
瘦高青年上前幾步,頗有氣勢地抬起下巴直視克雷特。他質問的語氣太過理所當然,沈斯尉立馬意識到兩人的關系很可能不一般。
在房間里待了大半天,什麼有用的信息都沒找到,結果這麼快就可以窺探克雷特的感情生活,這進展沈斯尉著實沒有想到。
克雷特仍舊沒什麼反應,喝了一口啤酒:“隨你怎麼想。”
“所以到底為什麼?”青年不解地問道,“為什麼我跟在你身邊那麼久,你都不碰我?”
“哈?”克雷特終于放下了啤酒,眉宇間出現了濃濃的不耐煩,“你是不是對我們的關系有什麼誤解?”
原來如此。
另一邊的沈斯尉大致摸清了兩人之間的關系,青年喜歡克雷特,但克雷特不喜歡他。
如此一來這段對話也沒什麼價值,因為青年并不是克雷特的弱點,那沈斯尉也就不可能從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沈斯尉興趣缺缺地繼續聽。
“能有什麼誤解?”青年不甘心地靠近克雷特,“你身邊從來都只有我,這難道不能說明問題嗎?”
“艾維斯。”克雷特皺起眉頭,推開青年的肩膀,“你搞清楚,我只是在地下城救了你,看你無處可去才把你帶在身邊。
僅此而已。”
“那為什麼地下城每年死那麼多人,你偏偏救我?”名叫艾維斯的青年不依不饒,“還不是因為我是黑頭發,黑眼睛,你喜歡這樣的不是嗎?”
誒?
無聊中的沈斯尉倏地豎起了耳朵。
生命樹里的人種很雜,發色、膚色、瞳色有許多種組合。純正的黑發黑眸不算很常見,但和金發藍眸比起來,也算不上有多特別。
直到這時,沈斯尉才注意到艾維斯頂著一頭黑發,如果沒猜錯的話,他的眼眸應該也是黑色。
“你想多了。”克雷特道。
“我知道我沒有想多。”艾維斯耷拉下肩膀,苦笑了一聲,“我果然還是比不上你心里那個人是嗎?”
“你在說什麼?”克雷特擰起眉頭,明顯變得更加不耐煩。
“你紋在胸口的那個人。”艾維斯索性拿出破罐子破摔的態度,“你救我是因為我跟他一樣是黑發黑眸,你帶大家攻進生命樹里也是為了找他,我難道說得不對嗎?!”
沈斯尉詫異地挑了挑眉,他本以為這段對話毫無價值,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但還未來得及深想,就見克雷特突然從腰間掏出槍,把艾維斯的腦袋摁在廚房臺面上,用槍頂著他的太陽穴,壓低聲音警告道:“不要,過問,我的私事。”
沈斯尉不禁在心里咂舌,不得不說,克雷特長得確實不錯,濃眉大眼,鼻梁高挺,身材也夠勁。
但他這容易不耐煩的性子,真得改改。
艾維斯深吸了幾口氣,識時務地放軟語氣道:“我錯了,克雷特,我不是故意的。”
“沒別的事就滾。”克雷特收起槍,重新拿起了啤酒。
艾維斯慢吞吞地直起身,在原地躊躇了片刻,似乎還有些不甘心。
不過最后他還是轉過身,徑直朝大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