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面的場外觀眾席上坐著一個女孩，那女孩穿短裙，長頭發，眼睛很大，側臉的弧度從某個角度看竟然有點像寧知。

　　女孩雙手呈喇叭狀，攏在嘴邊，朝不遠處的沈延喊：“延延加油！”

　　沈延推了推眼鏡，沖她一笑，然后回頭將視線轉向寧知那邊。

　　江衡衍的腮幫子不由自主緊了緊。

　　“是不是還挺帥的？”程宿很客觀地道，“他就是戴眼鏡帥，你看他今天都戴隱形眼鏡了，還要多戴一副平光鏡裝X。”

　　江衡衍一副見慣大風大浪的模樣：“有什麼帥的。”

　　“是沒你帥，這兒哪個人有你帥？哦……除了寧知。”

　　正聊著，裁判上場，示意比賽將開始。

　　江衡衍和程宿便分走到場地兩邊。

　　沈延也摘掉眼鏡上場了，江衡衍隨意瞥了他一眼，發現果然眼鏡才是沈延的本體。

　　他嗤了一聲，更不屑了。

　　江衡衍從小被爸媽教育，對待感情要專一，他父母也是言傳身教，兩人都這個年紀了，感情還和剛結婚時一樣好。

　　他不喜歡腳踏兩條船的人，特別是像沈延這種，明明有女朋友了，還一直盯著不相干的人看。

　　他附在寧知身上的眼神，露骨得都快溢出來了。

　　江衡衍又看向寧知。

　　寧知卻像是無所覺，他坐在第二排觀眾席，前面一排的凳子上放著江衡衍他們的個人物品。

　　看見江衡衍朝這邊看過來，他揚起桃花眼的眼尾朝江衡衍招了招手。

　　江衡衍重新將注意力轉回到球場上。

　　「嘀——」一聲，哨聲吹響，電子系方很快截到球，那男生迅速把球傳到了江衡衍手上。

　　數學系的球員似乎早就商量好了針對江衡衍的對策，立刻有三個人從不同的方向朝江衡衍包抄過來。

　　他一下子被堵得死死的。

　　“也太犯規了吧？三個人堵一個？他們會打球嗎？”劉雙雙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場館外偷摸進來了，手里捧著一杯牛奶和一杯咖啡。

　　“給。”劉雙雙把熱牛奶塞到寧知的懷里。

　　“我喝不下。”寧知說。

　　“給我喝！”劉雙雙惡狠狠道，“今天咖啡廳搞活動，我去答題了，和小哥聊了一會兒咖啡豆的起源，累死我了，好好一家咖啡廳為什麼要搞答題活動，害我昨晚上惡補了一晚咖啡豆的知識，要知道我高考前都沒這麼背過書！真是為難死我胖虎了！”

　　寧知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收下這杯沉甸甸的熱牛奶。

　　剛抿了一口牛奶，寧知聽見劉雙雙對他道：“你看到沈延那個眼神了嗎？肉麻死我了，他女朋友還在給他加油呢，他居然敢一直看你！”

　　寧知并不以為意，放下奶杯，視線一直追著籃球走。

　　江衡衍已經突圍了，他把球傳給隊友，隊友一直飛奔到籃下，又被對面攔住。

　　那隊友四下觀察，最后還是喊了一聲：“衡衍！”

　　籃球飛躍半個球場，江衡衍已經守在三分線外，他面前還有兩個防守的人，江衡衍全然不顧，接到球后便跳起投籃。

　　球進了！

　　“喔喔喔——”

　　觀眾席響起了一片歡呼聲。

　　寧知也笑著鼓掌。

　　中場休息。

　　這一場電子系打得還挺累的。

　　因為江衡衍一直被防得死死的，寧知聽見身后的同學也在說，數學系的人太犯規了，簡直不把電子系除江衡衍以外的其他選手放在眼里。

　　然而事實就是這麼殘酷，江衡衍起碼連平時實力的一半都沒有發揮出來，而數學系的球員球打得也不賴，一時間比分追得很緊。

　　寧知喝了奶就想上廁所，他趁著休息的間隙讓劉雙雙幫大家看著點東西，自己去洗手間。

　　沒想到沈延也跟過來了。

　　他們數學系的隊友還在那兒討論下半場的戰術，沈延就這麼跟過來了。

　　寧知不想跟他撞上，打算換個洗手間上廁所，正從門里出去，他就被沈延胳膊一伸攔住了。

　　“寧知……”沈延說。

　　寧知抬起漂亮的眼睛看他。

　　“你別不理我，求你……”沈延很卑微，“你要我怎麼解釋你才能相信，我和溫窈窈沒有感情……”

　　“沒有感情？她看你的眼神里愛意都快溢出來了，你跟我說你跟她沒有感情？沈延，你好冷血。”寧知冷冷地道。

　　“那是她一廂情愿，”沈延解釋，“我不能讓別人發現我的性取向，跟她在一起只是權宜之計，因為我們兩上回一起在校園里走被人看到了，論壇里好多人議論過，我擔心……”

　　“你擔心什麼？”寧知說，“擔心你的聲譽？擔心你畢不了業？還是擔心你爸媽因為這件事情不認你這個兒子？”

　　“你想的這些我明白，所以我成全你，你別再纏著我了，你女朋友很可憐。”

　　“她有什麼可憐的，是她先追的我，寧知，寧……”沈延倏然收聲。

　　因為走廊盡頭傳來腳步聲。

　　寧知抬頭，看見一個高挑的身影從走廊那頭進來。

　　那人穿著11號籃球服，胳膊上和脖子上都掛著汗水，順著肌肉的紋理滑落下來。

　　他深黑的眼眸冷淡，下顎微微崩起，沉默地望了寧知身后的沈延一眼。

　　“我先走了。”沈延從后面上來，繞過寧知，又繞過江衡衍，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