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觀寧本會擔心宴會廳里相對無言的情況會再次發生,但顯然大皇子是個極擅社交的人,尤其是對謝觀寧莫名地異常有興趣。兩人一來一往間,謝觀寧也漸漸放松。
他從小摸爬打滾,后來又在地下賽場接觸形形色色的人物,不說精于世故,最起碼的與人交往還是不差的。
和江厭之間那麼尷尬,也實在是他們的關系著實有些一言難盡。
大皇子坐在后排,一手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說起來,你之前懟周夫人的時候,看起來可真是漂亮極了。”
謝觀寧一頓:“您看到了?”
大皇子笑著:“可不是呢,一出好戲呢。”
謝觀寧見他未有不悅的神色,也放下了心,自嘲道:“只是逞口舌之快罷了,她要是真同意了,那丟臉的還是我。”
“所以說打蛇捏七寸,你抓住她的死穴,那她輕易就不能有翻身的余地了。”大皇子贊道,又好奇問道:“不過你既知道她對你不滿,會針對于你,為什麼還要來?”
謝觀寧啞然失笑,玩笑般開口:“這去與不去,又不是我能決定的。”
謝家好不容易有搭上周家的機會,又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只怕就算他病倒在床上,謝家抬也會把他抬過去。
大皇子一時無言,又透過后視鏡見他神情坦蕩未有隱瞞,也不由升起了幾分好感。
“你今年十八了?”
一道低沉的聲音驀地響起,謝觀寧一愣,透過后視鏡對上男人清淺的目光,半晌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
“是,三個月前的生日。”
男人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謝觀寧有些莫名,大皇子卻看著江厭,狐貍眼中劃過一抹戲謔的笑意。
他回頭看著謝觀寧,懶洋洋的搭話:“三個月前?三月份的生日啊?”
“是。”謝觀寧點頭。
大皇子隨口問道:“三月幾號的啊?”
“四號。”
大皇子眉梢一揚,笑意愈深:“我有個弟弟,也是三月的,不過他要比你大上幾天。”他笑吟吟地看著謝觀寧:“他是三月初一的,凌晨零點出生的。”
身側江厭動作一頓。
大皇子繼續道:“原本的預產期是二月二十九,大人們都說以后得四年才能過一次生日,結果他倒是爭氣,生生拖到了第二天。”
謝觀寧雖疑惑沒聽說過皇家還有第二位皇子,但聽到這話臉上也不由有些笑意:“那倒是幸運。”
“是啊。”大皇子看向窗戶外面,神情有些恍惚:“只希望這幸運可以一直陪著他。”
江厭看了他一眼,片刻后慢慢收回了目光,只是手上的動作卻出奇地沒有繼續。
謝觀寧隱約察覺到有些不對,透過后視鏡看著后面沉默的兩人,最后輕斂下眸子,篤定道:“會的。”
車子平穩地向前駛著,車廂內稍顯寂靜。片刻后,大皇子像是收拾好了情緒,笑瞇瞇地看著他:“對了,你和周衡遠是同學的話……今年高考了?”
謝觀寧點頭。
大皇子:“有想好去什麼學校嗎?”
謝觀寧道:“帝國第一軍校。”
“軍校?”他看了看謝觀寧稍顯的瘦削的身軀,明顯有些詫異。
謝觀寧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笑道:“是機甲設計專業。”
大皇子神色間有些異樣,片刻后才笑道:“我記得帝國軍校分數要求挺高的,有信心嗎?”
謝觀寧笑著,半靠在椅背上,姿態閑適,語氣平淡:“一般般吧。”
“入學拿個一等獎學金,應該沒問題。
”
大皇子眼前一亮:“看來還是我小瞧你了。”
就連一旁的江厭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帝國第一軍校身為軍校,對于成績的要求雖不如首都大那麼高,但入學的一等獎學金,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拿到的。
實際上謝觀寧的話還是往保守了說的,只怕他的成績出來后,第一軍校給出的錢,可就不只是尋常的獎學金能比的了。
“那這麼說你倒是我的準師弟了。”大皇子興致勃勃:“來來來,有什麼問題趕緊問,好歹也是我的母校。”
謝觀寧逐漸放開,倒也真沒客氣,問了幾個關于學校生活管理方面的問題。
“學校管理的還算嚴格,像是指揮系和機甲單兵系的專業除非節假日一般不會允許出校,不過你是機甲設計系的,應該會比較寬松一些。”
謝觀寧這才放下了心,地下賽場的事他暫時不想放棄,以后系統學習機甲設計之后那邊也是個不錯的練手地方,學校管理不算嚴格對他來說是好事。
大皇子和他說著,又看了眼旁邊低頭處理事務的江厭,不由捅了捅他:“宋阿姨讓你出來就是放松的,你也別總是埋在工作里。你不也是第一軍校畢業的,有什麼經驗和咱們的小師弟說說啊。”
小師弟謝觀寧安安分分地坐在座位上,透過后視鏡看后面的人,沒好說什麼。
江厭有些無奈:“我在學校沒待多長時間。”更多的時間是去軍隊實訓。便是在學校,每天也不過教室訓練室宿舍三點一線,頂多加個食堂,無趣至極,哪有什麼經驗可說。
他看了眼前面少年精致白皙的皮膚,又想起今天發生的事,眸子微垂,道:“你如果真的想要潛心研究機甲的話,那些亂七八糟的麻煩事還是早些解決為好。